劫生緣  008 再遇冷殿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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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宇巍峨,金碧鉤耀,如皇宮內院般莊嚴,卻又多出幾分肅清,讓焱夙深感脊梁骨發寒。
    尾隨在阡陌身後,兜兜轉轉,像穿梭在一個龐大的迷宮裏,終於看到了出路。可當冰冷的大鐵門被打開,他卻看到了一個似冷宮般清幽的庭院,庭院內瓊樓殿宇鉤玄銜接。確切的說,這裏極像焱夙的皇城寢宮鳯鸞殿。
    宮殿屋簷兩端呈朝天翹起的燕尾狀,燕尾上各站立著展翅而飛的鳳凰,這巧奪天工的精雕細琢更是和鳯鸞殿裏的一模一樣。
    不過,雕刻於這座殿宇高處牌匾上的並非“鳯鸞殿”三字,否則焱夙身出其中,還真要誤以為這裏就是他的寢宮了!
    還有一點,焱夙覺得奇怪!
    鳯鸞殿中的破敗冷清是因經久未修、無人打理造成的,可這裏卻像是故意效仿鳯鸞殿而做舊的。
    古樹蕭索,冷風習習,四處都透著不言而喻的陰寒。
    “到了。”大鐵門內不止一處殿宇,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簷頂似海浪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阡陌將焱夙帶到了一座最大的殿宇前,突然止住了腳步。
    “你確定鳯煖在裏麵?”焱夙仍有些懷疑,鳯煖怎會呆在這與冷宮無異的地方?
    “你在外麵等著,我先進去通報。”阡陌懶得給焱夙解釋,隻冷漠一句便抬腳踏上了殿宇高階。
    殿宇被建在了一座高台上,高台距地麵有十層大理石台階高。
    焱夙站在台階下,遙望院落中的景致,不禁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暗忖:讓阡陌獨留他一人在外麵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再抬頭仰望麵前殿宇的名字,又不禁冷笑:寒溟殿,這名字還真配!
    等了許久,阡陌還未從裏麵出來,焱夙都有些不耐煩了。唏噓歎了口粗氣,猛然間,一個紅衣男子出現在他的麵前,嚇了他一跳:“啊!這裏的人都用飛的嗎?嚇死我了!”
    “不,公子太過入神,沒有注意到我而已。我是走著從裏麵出來的。”紅衣男子以紅紗遮麵,隻露著一雙明媚的眸子。“公子,穀主請您進去。”
    平息後,焱夙直視紅衣男子,頓覺得紅衣男子似曾相識,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焱夙感到很熟悉。“我們曾經見過嗎?”
    紅衣男子與焱夙對視,眼神波動,沒有立刻回答。片刻,搖頭歎道。“未曾!”
    “是嗎?可能是我多心了!”焱夙道。“那我該稱呼你什麼?”
    紅衣男子遲疑,“……紅衣,公子叫我紅衣即可。”
    “紅衣?好奇怪的名字!這裏的人都要以衣裳的顏色命名嗎?綠璃穿綠衣,你又穿紅衣,那像我穿雜色衣裳的豈不要叫雜衣?雜衣……雜役,這個名字倒不錯!”
    “公子真會開玩笑,阡陌慣穿白衣,穀主隻穿黑衣,可他們的名字中並沒有與顏色有關的字。”阡陌輕笑一聲,道。
    “黑衣?”經紅衣提起,焱夙猛然想到,他似乎做過一場夢,夢中有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
    “公子,不要讓穀主等久了。”叫回焱夙的神兒,紅衣催促著。
    “好,”焱夙應聲,提醒道。“以後,你就叫我焱夙吧,不要再公子公子得叫著,我聽不慣。”
    “我記住了。”紅衣眼角微翹,點露笑意,“焱夙,請容許紅衣先一步離開。”
    隨後朝焱夙輕點頭,紅衣便向著與寒溟殿大門相反的方向走去,逐漸遠離焱夙的視線。
    阡陌不是帶我來見鳯煖嗎?為何又說成穀主?難不成鳯煖真是穀主?鳯熑是二穀主,鳯煖和鳯熑同姓,字又同旁,那鳯煖……不會不會!怎麼看鳯熑都比鳯煖年紀稍長些,長者為大,或許鳯煖是三穀主呢!邁上高階,焱夙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思緒纏亂,綿延不斷。
    殿宇內依如殿外,陰森淒冷。
    一條漫長的回廊,回廊兩邊燃著的火透著幽藍的光。焱夙確定了,這肯定不是他的鳯鸞殿。鳯鸞殿再如何破敗,也能不間斷地燃著暖香紅燭。
    走了一段時間,幸好殿內沒有岔路,隻一條道走到底,要不然焱夙肯定懷疑自己迷路了。
    終於發現了一扇大門,深呼吸,雙手附上大門上的時候,焱夙陡然心顫:諾大的殿宇,裏裏外外竟沒有一個侍衛,真詭異!
    門開了,門內是一座空曠的大殿,漆黑一片,除了由幾盞金刻燈具散發出的幽藍火光外,沒有更敞亮的光了。
    漆黑中,焱夙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白影。走近一看,白影上浸滿膈應的血紅。
    “阡陌,你受傷了?”阡陌正跪在大殿中央,雙手向下耷拉著,肩胛骨處被兩根木錐刺穿,血涔湧不斷得從他的傷口中湧出,慘狀極其驚悚。焱夙震驚得跑到他的麵前,想攙扶起他,但又不敢動,好像動了會給他帶來更多的痛。“誰幹的?”
    阡陌緊咬牙關,痛得把嘴唇都咬破了,額上冒出的冷汗多得甚至像剛被一場大雨淋了一樣,濕噠噠的。麵對焱夙的疑問,他不敢說話,隻強忍住痛,直直得看向殿前。
    順著阡陌的視線,焱夙側首,看到隱藏在大殿深處的高台上有一層薄薄的黑絲簾幔,簾幔後正半躺著一個姿態妖嬈而曼妙的人。
    “就算你是穀主,也不應該把他傷成這樣!”第一反應,簾後的人就是穀主。看到阡陌慘不忍賭的傷,焱夙就怒火頓生,衝著簾後的人就大聲吼道。“不過打場架而已,子瀟又沒受多重的傷。何況阡陌是被逼動手,錯不在他!你這樣罰他,也太殘忍了!”
    “嗬嗬,”聽完焱夙的一番憤慨,簾後的人卻笑了。笑聲柔媚酥骨,使焱夙心顫不已。再回過神時,一陣風吹來,簾幔拂起,焱夙已穩穩地枕上了男人的胳膊,被他緊擁入懷。“夙兒,你方才——說我什麼?我沒聽得清!”
    “鳯煖?”果真是鳯煖!焱夙目瞪口呆得仰視正抬手撫摸自己的人。他笑得那般溫柔,怎麼會殘忍?焱夙似中了噬心蠱般,牢牢地被鳯煖迷惑住了。“我——沒說什麼。”
    “不要叫我鳯煖。”鳯煖柔聲膩耳,“叫我煖,我隻許你一人如此稱呼我。”
    “煖……”焱夙麵露緋紅。
    “嗯?”鳯煖輕應。
    “饒了阡陌吧?”還算沒徹底迷失心智,仍惦念著跪在簾外的阡陌,焱夙小聲求道。
    “犯了穀規理應受罰,我不能為他一個孌寵壞了規矩。不過打傷子瀟的罪,我已經罰過了,不必再追究。至於留不留下他的命就要看夙兒的了。”鳯煖抬手挑起焱夙的一縷黑發,縈繞於指尖,似觀摩般靜靜端視。“他也對夙兒不敬過,夙兒若還生氣,我便殺了他。若不生氣,我就小懲大過,就此作罷。”
    “不要殺他,我沒那麼氣他。”焱夙緩緩搖頭。
    “我的夙兒當真善良呢!”再傾城一笑,鳯煖俯身於焱夙耳邊低語道。“自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夙兒是個麵冷心熱的小人兒!”
    鳯煖說得很對,焱夙就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在宮裏時就這般,明明心裏在替別人考慮、擔心,嘴上卻從不留情,麵色也極其冷淡。
    “哪有麵冷?”但焱夙不肯承認,羞愧得說。“來穀中後,我就不冷了,都是——因為煖。”
    “那我就再用心一些,把你全部的冷漠都吸走。寵著你,愛著你,讓你重拾回開心的笑。”輕吹一口氣,繞於指間的發飄然鬆開,鳯煖單挑食指柔撫焱夙的唇。
    重拾回開心的笑?這句話,焱夙曾從另一個人口中聽過。在焱夙被父皇打罵後,三皇兄焱旭就這樣安慰過他。那時,焱夙和三皇兄關係極其要好。但後來,三皇兄變了,變得霸道陰狠,甚至要強占焱夙的身。而焱夙也變了,變得冷漠,處處忤逆三皇兄。
    “煖,阡陌是你的男寵嗎?還有——子瀟?”子瀟說過他們都是以色事人的男寵,鳯煖要是穀主的話,那麼他們都該是他的男寵。焱夙極不情願得如此推測。
    “夙兒,他們是孌寵,但你是我的夙兒。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可有可無,可你獨一無二!”說罷,鳯煖吻向了焱夙的唇,挑舌遊走於焱夙的口腔,堵住了他的嘴。舌尖似沾有讓人隆升醉意的酒,順著潤滑的液體流入焱夙的心肺,麻醉了他的意識。
    焱夙緩緩閉上了沉重的眼簾,鳯煖卻依然凝視著被自己玩弄下的這個癡醉的小人兒,猛地,一雙幽暗的眼眸裏,黑火縱生。
    而後,一道隔空傳音,對著依舊跪在殿中央的阡陌冷聲道,“腰側撻五十,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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