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心痛斥責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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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刑部大牢,蒼夜就被放入一輛馬車。緊接著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他的腦子裏剛剛掠過“迷香”兩個字,眼前一黑,人就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漸漸蘇醒,睜開眼睛,看到頭頂有一個天窗,天窗裏射進一束明媚的日光。周圍是冰冷的牆壁,四壁空空,連刑具都沒有。自己躺在一張床鋪上,床鋪不高,身上蓋著一條被子,身下鋪著一條棉絮。床邊有一張矮桌,兩把椅子。往另一麵看,牆角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想必是傳遞食物用的。鐵門緊閉,門外悄無聲息。
    他慢慢坐起來,由於服了酥骨散,他渾身無力,此刻就是七八歲的孩童也能將他打倒。然後他驚訝地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上藥包紮,連衣服都被換過。現在穿的是一件藍色的袍子,腰裏係著同色的絲絛。
    他猛吃一驚,條件反射一般去摸自己的脖子。從小到大,脖子裏都掛著一塊蟠龍玉佩,那是母親留給他的東西,他連洗澡的時候都不曾摘下來過。
    那塊玉佩通身碧綠,隻有在兩隻龍眼珠上各呈現一點天然的紅色,就像龍眼射出的赤紅光芒,更顯得蟠龍栩栩如生。
    摸到玉佩還在頸中,蒼夜悄悄鬆一口氣。然後又發現,自己手上腳上被折斷的地方已經敷上了一層黑色的膏藥,膏藥涼涼的,散發出一股近似麝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蒼夜心中疑竇叢生,為什麼將他關在這裏?這是什麼地方?不像天牢,倒像一個獨立的囚室。是鳳宣帝蕭重彥要禦審他,可為什麼對他這麼優待?尤其是手腳上敷的膏藥,明顯是怕他關節受損嚴重,落下殘疾。
    腦子裏一個閃念,難道是蕭暮寒特別為他求情?可是,就算他求情,自己身係兩條人命,死的都是朝廷重臣,蕭重彥也不該手下留情啊。
    再想到鬱離與明軒,不知道他們是逃了,還是已經被蕭暮寒抓住?
    心口驟然一痛,這些生死兄弟,陪在他身邊已經一年了,對他從來都是惟命是從。從他們跟他到大鳳朝的那一天起,就把他們的命交給了他。
    師父已經回穆滄,是大王急召他回去的。可是大王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召師父回國?蒼夜想,師父沒有告訴他什麼事,是怕擾亂了他的心神,從而影響暗殺計劃?
    師父走了,沒有逼自己殺南宮雨陌。雨陌早已離京,隻要從此不再交集,他就可以向大王解釋,放過南宮雨陌。可是,如果將來麵對誅殺或收服南宮世家的命令,他該如何?還是有可能會麵對……
    想著,他又不禁自嘲地笑了。能不能活著出牢獄還是個問題,想那麼遠幹什麼?
    鐵門上響起落鎖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打開,一道白色的身影帶著陽光進來。果然是蕭暮寒,永遠與光明相伴的人,永遠俊朗而坦誠的眼睛,永遠像站在雲中的神仙。
    “夜。”蕭暮寒低沉的語聲帶著磁性。他向他走來,靜靜站在他麵前。漆黑的眉聚攏,目光深邃,直直看著他,“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蒼夜回視他,眼底一片冰寒,他慢慢伸手,摸到床邊的靴子,從靴子裏取出蕭暮寒送給他的龍麟匕,遞給蕭暮寒:“你的匕首,還給你。”
    “為什麼?”
    “我是囚犯,你是王爺,我們風馬牛不相及。我是殺手,你送我匕首,難道唯恐我的劍不夠鋒利?”
    蕭暮寒一震,怒意陡然從他眼底湧起,猶如深潭內湧起的波濤,他猛地揮手,一巴掌打落那把匕首,緊接著揮到蒼夜臉上。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間囚室,蒼夜被打得身子一晃,幾乎撲倒在床上。他的身子維持著被打偏的姿勢,呆了幾秒,慢慢回過頭來,蒼白的臉上落下一個鮮紅的掌印。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蕭暮寒暴怒的樣子,現在才發現,這個人發怒時,就像一隻受傷的獅子,帶著極度的痛苦,還有毀滅一切的憤怒與哀傷。
    “蒼夜!”蕭暮寒死死盯著他,幾乎要把聲帶撕裂一般,啞聲道,“你真的甘願做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一個沒有靈魂、沒有血氣,隻知道殺人的機器?”一把抓住蒼夜的胸口,迫使他麵對自己,蕭暮寒絕望的氣息噴到他臉上,“那個拂衣門,它給了你什麼,讓你這樣甘心為他賣命,罔顧自己的良知?
    劉佑誠不該死,雖然他平時有些地方缺少檢點,可他沒有做過為禍百姓的事,他不該死!李泊更不該死,他兩袖清風、剛正不阿,他是皇上器重的朝廷棟梁!
    是什麼人買你殺人?他給了你們多少銀兩?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顛覆朝廷?改朝換代?你可知道,一旦有人謀朝篡位,最受苦的是誰?是百姓!無論哪朝哪代的更替,都是用血寫就的曆史,你明不明白!”
    一口氣向蒼夜吼出來,蕭暮寒俊美的麵容有些扭曲,雙眸中射出寶劍的寒芒。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更低,一字字從齒縫中擠出來:“你可知道,我把你當作朋友,甚至……兄弟。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親切,在我心目中,你就像原野上吹過的一縷清風,帶著春天的綠意,幹淨、青澀,讓人舒爽……”
    “不,你錯了。”蒼夜忽然開口,垂下眼簾,聲音依然冷漠,“我隻是殺手,雙手染滿血腥,隻為錢而殺人,隻為殺人而殺人!”
    “不是!”蕭暮寒的聲音顫抖了,“你說過你不喜歡,所以你才脫離殺手組織。”
    蒼夜冷笑:“那隻是騙你的說詞,隻是為了接近你,然後除去你!”
    “可你沒有殺我,你不忍心。”
    蒼夜笑得更冷:“蕭暮寒,我跟你說過,隻是時機還未成熟。”
    蕭暮寒胸口一窒,心髒好像被鈍器碾過,他深吸氣,壓住那種痛楚,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難言的疲憊。
    “夜,隻要你招供,我可以為你求情,免你一死。”
    蒼夜唇角掠過一絲嘲諷:“王爺,這是威逼利誘麼?我勸你不要多費唇舌了,它對我沒用。我認的隻有兩樣東西:錢,還有殺人的利劍。王爺若要我招供,不妨嚴刑拷打。”
    蕭暮寒身上滾過一股寒意,臉色有些發白。
    “寒兒,也許,我們應該成全他。”門外響起蕭沉璧的聲音。蒼夜與蕭暮寒都沒有意外,他們已經知道他來了許久,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朵裏。
    “皇叔。”蕭暮寒低澀地喚了一聲,“我……”
    蕭沉璧盯著蒼夜,鳳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寒兒如此幫你,你還冥頑不靈。看來,我們都錯了。”他也曾心軟,可麵對此刻的蒼夜,他隻覺得心寒。
    江山社稷重於一切,個人的感情因素,也許應該拋過一旁。蕭沉璧,你得對得起皇兄,對得起你肩上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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