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樂一臉坦蕩的將剛才婦女割下來的那半斤肉放進剛才裝好了的那二斤豬肉裏，手腳麻利的打了個結，然後嘴上霹靂巴拉的算了起來：“兩斤豬肉啊，唔，三十八塊錢的吧。哎喲哎喲，我這裏就隻有三十五了怎麼辦？呐呐，既然是老顧客，三十五就三十五吧。喏，給錢。”
    說著，將那三十五塊錢放在了案板上。
    婦女一臉的不樂意，臉上隱隱有怒色閃現：“喲，你當我家是開銀行的啊，大庭廣眾的就這麼明著搶？”
    關小樂撅了撅嘴巴，老三老四地指著不遠處咋咋忽忽道：“哎，那不是工商裏的那誰誰嘛！真敬業，這麼早就來維持市集秩序了。”
    賣肉的婦女將割肉刀子“砰”地插進豬肉裏，滿臉鐵青的指著關小樂大罵：“滾犢子！”
    關小樂笑了笑，亮了亮手裏的肉，頗有禮貌的說了句：“謝謝了啊！”
    “嗤”婦女狠狠的將刀子捅進豬肉裏，似乎那就是關小樂。
    大搖大擺的將小商販擺了一道的關小樂心情很舒暢，拉著白九墨的手繼續往前走。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九墨，雅致的皺了皺眉：“為人師表，你卻將市井小民的刁鑽學了個通透。”
    關小樂洋洋得意，完全將白九墨這句話當成了誇獎：“我本來就是市井小民，這些刁鑽都是骨子裏帶的。”
    白九墨抿了抿嘴角，沒有繼續說話。
    白九墨長就一副好皮囊，臉龐刀刻斧鑿，鼻若懸膽，麵若潘安。眉目如畫，目光清朗，氣質高貴典雅似那天上的神仙，一副不染纖塵的風輕雲淡味。
    整個人往肮髒混亂的市集這裏一戳，顯得尤其突兀。
    市集上雖然人多嘈雜，但是白九墨經過之地必然有一瞬間的安靜。
    每個人看到這個長相的白九墨都不禁多看兩眼……
    雖然大家的反應讓關小樂有些不爽，但是也有一定的好處。平時在市集上寸步難行的關小樂，這次拉著白九墨在人群裏左鑽右鑽，一路暢行無阻。
    待鑽到一個旮旯處的時候，關小樂停住了身子，扯著白九墨的手徑自蹲下了。
    關小樂瞅了瞅對麵老奶奶手裏的鈔票，吧唧吧唧嘴巴，問道：“雞蛋多少錢一斤？”
    老眼昏花的老奶奶笑開一臉褶子：“五塊錢一斤。這都是我自己養的雞下的，絕對沒喂飼料。裏麵的蛋黃都通紅。”
    關小樂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說：“我隻要半斤行麼？”
    老奶奶呐呐點頭，從破舊的書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兩隻手哆哆嗦嗦地往裏麵裝雞蛋。
    白九墨看著關小樂站起身子，拿出一張一百的鈔票，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
    老奶奶將雞蛋裝好後，關小樂將手裏的錢遞了過去，老奶奶一看是百元大票，聲音發顫地問：“我得多少錢給你？”
    關小樂撓了撓腦袋說：“九十七塊五毛。”末了，又添了一句，“我再拿你一個雞蛋，你給我九十七行麼？”
    聽到關小樂這話，白九墨抿了抿唇角。
    老奶奶嗓子沙啞地咕嚕嚕兩聲，大體意思是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喜歡占便宜，連老太婆的便宜都占。
    關小樂隻是笑著，沒有說話。
    老奶奶手裏的錢很零散，但是好歹有兩張五十的撐了撐場麵。本來老奶奶是想將那張破舊了些的五十元鈔票找給關小樂的，關小樂卻勒令老奶奶換了她手裏的那張新的。
    老奶奶怕關小樂一下子不要她的雞蛋了，於是就有些不情願的將那張鈔票給了關小樂。
    白九墨看著關小樂將一手的零票裝進口袋，沒有說話。
    關小樂買完雞蛋後，鬆開白九墨的手就跟被狗追著似的撒腿往前跑。
    看著關小樂匆匆的背影，白九墨起身追了上去。
    關小樂走到離老奶奶很遠的距離後，才似乎認命了一般的停下了腳步。氣喘籲籲地從口袋裏掏出那張老奶奶不舍得給自己的五十元大鈔，瞅了瞅，關小樂心底湧上來一陣陣的惆悵。
    天啊，心一軟，五十塊錢就這麼沒了。
    關小樂煩躁的撓了撓頭，正在這個時候，手裏的鈔票被抽了出去，關小樂條件反射的用另一隻手抓住了那隻手。
    觸感冰冷而又幹燥……
    白九墨將鈔票放在手裏摸了摸，沒有任何磨砂感。
    “假的？”白九墨眯著的眼睛睜開，目光幽深。
    關小樂聽到這倆字，心一痛，蹲下身子扯了根狗尾巴草在嘴巴裏嚼了嚼，一點都不想說話。
    對啊，假鈔。他就是衝著這五十塊錢去買的那半斤雞蛋。現在的人太沒良心了，老太婆的錢都騙。
    五十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老太婆攢了許久的雞蛋，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個，這麼熱的天在市集上擺攤，起早貪黑的十斤雞蛋才賣那麼五十塊錢。
    真是的，老太婆要是拿著這五十塊錢去買東西被人認出是假鈔來，還不知道是怎麼樣淒涼的心境。
    想到這裏，關小樂心裏舒服了些……
    “你欠了這麼多債都還不上，還在這裏做老好人？”捏了捏手裏的鈔票，白九墨淡淡地說。
    沒有回答白九墨的話，關小樂踢了踢腳底下的土，將手白九墨手裏的鈔票拿過來說：“我去買些油漆買把鎖，你要是嫌熱就在這裏等著。”
    白九墨淡淡的瞥了一眼關小樂熱的紅彤彤的臉蛋，半晌無言，在關小樂以為他默認了然後要走去集市上買東西的時候，關小樂的臉上突然被覆上一層東西。
    觸感冰冷而幹燥……
    白九墨將手貼在關小樂熱的發燙的臉：“你比我熱的多。”
    關小樂從來沒有跟別人有過如此親近的動作，臉頓時紅透，一時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白九墨冰涼的手貼在關小樂的臉上，源源不斷的熱度傳來，白九墨手心出了些汗。
    皺著眉頭有些厭惡的將手上的汗在關小樂的身上擦了擦，白九墨牽起關小樂手說：“走吧！”
    關小樂霎時回神，有些發窘的一巴掌拍在白九墨身上，兩隻眼睛瞪得溜圓：“誰讓你把汗擦我身上的？”
    白九墨毫不在意地說：“你的東西，自然是要物歸原主了。”說完，又將雙手放在關小樂的身上擦了擦。
    關小樂氣結，甩開白九墨的爪子，看了看周圍沒人後，大步流星的朝著前麵走了。
    白九墨靜靜的站了一會，修長的腿邁開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