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記憶 第四十五章、記憶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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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意識開始,阿月就一直陪伴在身邊。
不是啟龍熟知的阿月,而是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青發青眸青色的皮膚,明明是很怪異的模樣,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別扭。
因為那張臉猶如精雕細琢的人偶般,美得攝人魂魄。
與那驚人之美相對的,是清幽脫俗的、神明般威嚴深邃的氣質。
原來如此,這就是阿月的真麵目嗎?美到令人難以置信。
雖然相貌不同,但是啟龍知道,這個人是阿月。
因為這與眾不同的氣質,決不可能是第二個人。
不僅如此,光是感受氣息就知道,他是阿月。
無論做什麼,無論去哪兒。
阿月總是陪伴在左右,總是默默地支持著啟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
始終站在阿月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那溫柔的氣息告訴啟龍,他是愛啟龍的,和阿月一樣,甚至並不亞於阿月。
但是幸福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啟龍被抓上了試驗台。
那個男人——原。
用各種方式改造啟龍的身體,甚至試圖毀滅啟龍的意識。
救我!
誰來救救我!
啟龍呻吟著,哭泣著,用盡全身力氣吼叫著。
終於,一隻手拉住了啟龍,拉著他逃出了魔窟。
是阿月,憑氣息就知道。
阿月和敵人戰鬥,一路上保護啟龍。
我就知道,阿月會來救我。
但是……
阿月被打敗了,被那個原!!!
阿月跪坐在地上,美麗的臉滿是淚水。
他已經無能為力,若有一點點辦法,他絕不會舍棄啟龍的。
這點啟龍很清楚。
眼睜睜地看著原逼近,揮起手中的夜色長劍。
世界變得一片空白。
記憶就此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記憶。
身體沒有一點感覺,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
必須努力集中精神,才能保持意識完整。
眼前是淚眼婆娑的阿月。
“阿月,為什麼要哭?”
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到幾乎無法辨認。
阿月沒有回答他,隻是一味的哭泣。
“我好想……忘記一切……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回憶,全部忘掉……”
看著阿月的臉,啟龍說道,
“隻有我們兩個,在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最普通的人的生活,相互依靠著,一起看月亮,一起聽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原來如此!
啟龍停下腳步,胸脯急促的上下浮動。
再次回想起阿月在大樹上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原來如此!
阿月說不出這種話來。
這段話是我說的!
阿月消除我的記憶,是為了實現我的願望。
他確實做到了,他實現了我的願望!
但是我卻……
“隻有我們兩個,在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最普通的人的生活,相互依靠著,一起看月亮,一起聽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直到不知不覺睡著……這不是……你最大的願望嗎……”
“開玩笑,你都沒問過我是不是喜歡這樣,又怎麼知道這是我的願望?”
“果然……人是會變的呢……”
回想起那個時候阿月苦澀的表情,啟龍隻覺得胸口一陣陣刺痛。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月是什麼心情呢……
一直一個人背負著一切,傾盡全力為我營造幸福的人生。
淚水順著臉頰,大滴大滴的落下。
我已經得到了這個世上最大的幸福,卻親手打碎了它!
“阿月,你會永遠陪著我對不對?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我的同伴對不對?”
“阿月,全世界的人都要殺我,隻有阿月對我好,我也隻對阿月好。”
“既然全世界都背叛我,這樣的世界沒有也罷。”
“我要毀滅這個無情的世界!創造一個隻屬於我和阿月的世界!”
四周是肆虐的火舌,遍地的死屍,總部的建築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容貌,變成了一片廢墟。
天空變成了地獄般的顏色,到處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身體似乎不聽使喚,雙手上滿是鮮血。
一股熱流從口中噴出。
原來如此,全部是我的血嗎……
阿月擋在麵前,顫抖著看著前方。
立在麵前的,是原。
那個冷酷的男人。
手中握著夜色長劍,一步步逼近。
無論阿月怎麼哭泣,怎麼哀求,就好像沒聽見一般。
想逃走,卻根本動不了。
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原已經逼近到麵前。
高高揮起夜色長劍,劈了下來。
啟龍猛然睜開眼睛。
聽到的是稀稀拉拉的雨聲。
是夢嗎……
我又做夢了……
阿月不在身邊,阿月再也不會在身邊了……
啟龍將頭埋在雙膝中,靜靜地坐著。
真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
真希望醒來後還能看到阿月的臉。
好懷念,和阿月生活在村莊的時候……
好像普通人一樣,過著平淡的每一天……
“一旦你知道了真相,至今為止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包括……我在內。”
阿月的話回響在耳邊。
啟龍倒吸一口冷氣。
想起來了,阿月這麼說過。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隻有保持現有的微妙平衡,才是持續幸福的生活。
淚水再次流了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去懷疑!
為什麼要記日記,要尋求真相!
阿月辛辛苦苦創造的幸福,就這麼被我毀掉了。
一再的消除我的記憶,是為了保護辛苦得來的幸福。
是為了給我幸福的人生。
如果,我沒有發現真相,如果我們就這麼一直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
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一切……
明明早就預料到了。
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肯接受現實!!!
今天的悲劇完全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淚水似乎沒有窮盡的落下。
如果淚水能洗掉一切,我寧願哭一輩子……
捕捉著記憶的碎片,啟龍順著記憶移動著。
終點是風景秀麗的山丘。
抬眼望去,可以看到整個小島的風景。
這個地方……很熟悉……
但是記憶顯然並沒有恢複到可以隨意調配的地步。
坐在山丘上,任憑輕風吹亂短發。
雖然阿月讓啟龍逃走,但是該去哪裏,從今以後該怎麼生存下去,啟龍已經萬念俱灰,現在,啟龍隻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啟龍隻想看清真相的全貌。
總覺得有隱隱的不協調感,似乎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整個事情的真實。
阿月還隱瞞了什麼。
跟著記憶走到了這裏,但是僅僅是到這裏而已,之後的記憶中斷了。
啟龍仰躺在柔軟的草叢上,閉上眼睛感受著風的撫摸。
如果,這些花草樹木也有記憶就好了。
如果他們能告訴我這裏發生過的事就好了。
突然,啟龍猛地坐了起來。
花草樹木的記憶!?
我真笨,怎麼剛想到!!!
記得阿月曾經說過,萬物都是有記憶的。
隻要是發生過的事,就會殘留下殘留意識。
那麼,在我腦中無數的經驗和記憶中,有沒有讀取殘留意識的記憶呢!
有的!一定有!!!
閉上眼睛,啟龍在腦中快速搜索著。
隻用了短短不到半秒鍾,啟龍已經找到了答案了。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
啟龍踩著嫩草,在林中緩緩前行著,黑色的雙眸中露出了剛毅。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海邊,大海的聲音似乎將啟龍混沌的大腦一下子清洗了幹淨。
遠處傳來了人的聲音。
啟龍警戒地躲了起來。
遮住刺眼的日光,玉修走下船。
又回來了,這個秘密組織的總部。
而且,是在敵人的押送下。
基地似乎出了什麼事,幾個部下向白衣人們報告了什麼,他們立刻露出困擾的表情。
趁眾人鬆懈的機會,玉修掙脫控製,試圖奪路而逃。
但是,白衣人似乎比想象中難纏,憑神風的力量,單挑絕不會輸,但是敵人數量眾多,神風不擅長以一敵眾,很快就落了下風。
就在玉修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突然一顆煙霧彈丟來,煙霧立刻遮擋了視線。
一隻手從背後拉住玉修,煙霧彌漫中,玉修看到一個瘦小的身體在拉著他狂奔。
跑出老遠,玉修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啟龍!!!
啟龍眯著可愛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說道:“玉修,想不到你也來了。”
玉修一把抱住啟龍,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量抱緊他。
這個反應讓啟龍吃了一驚,小臉立刻漲紅。
“玉修?”
“還好你沒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為什麼要擔心啊!”啟龍歪著頭笑道,“不是一開始就說好了,我幫玉修學習這裏的知識。”
“學習?難道說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被抓的!?”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玉修關心我,我很高興,謝謝。”
啟龍溫柔的笑著。
但是,這個笑容裏卻多了一份淡然,一份冰冷,令玉修不禁有點心驚。
啟龍蹲下身子,撫摸著玉修腰間的神劍神風,說道:“呐,神風,你知道阿月在哪裏嗎?”
既然阿月可以憑氣息找到千沙的位置,那麼也許,神劍之間都有互相感知的能力,也許神風能感受到阿月的位置。
“神風,如果你知道阿月的位置,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果然,神風雪白的劍柄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無論是身型還是容貌都像極了玉修。
恐怕這個就是玉修的哥哥——神風的前任主人玉瑕吧。
男子點點頭,手指指向一個方向。
他在為啟龍指路!
“謝謝!”
啟龍行了個禮,微笑著站起身,看著玉修。
“玉修,能不能陪我一下?”
還用問嗎?
在這裏玉修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還隨時有被抓的危險,自然要和啟龍一起行動,哪怕啟龍去的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