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65章 誰都不許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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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陌臉色煞白,抓住順德的手頹然垂下。
順德心中不忍,勸道:“陛下早知道您會來求情,才吩咐不見您的,您還是回去吧!”
抬頭看了看熙和宮正殿的匾額,薛子陌驀然退後幾步,撲通一聲跪在正殿外的雪地上,磕頭大喊。
“陛下,微臣薛子陌求見,陛下,求您見見我。陛下,微臣薛子陌求見,陛下……”
“求您見見我,陛下,微臣薛子陌求見,陛下,求您見見我……”
……
不停磕頭,不斷哀求。
順德見他這樣,也跟著急了:“左相,您快起來,這會凍壞身子的啊!”
薛子陌不管不顧,依然磕頭哀求:“陛下,此事乃微臣一手策劃,與父親和公主無關。陛下,微臣才是主謀,求您放過他們,陛下,求求您,放過他們……”
淩逸辰心煩地在殿內走來走去,外邊不斷傳來薛子陌的哀求聲。
“連凰,立即送左相回府。”
連凰應聲出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陛下,如果左相不肯離去怎麼辦?”
“他不肯離去就由他跪在雪地裏?他不會武功你也不會?”淩逸辰煩躁地吼道。
“是。”連凰趕緊退下。
見殿門一開,薛子陌欣喜地衝過去,出來的卻是連凰,不由急道:“陛下呢?”
連凰見他額頭都磕流血了,心中一陣難過:“陛下命屬下送您回去。”
薛子陌搖頭:“我不走,我要見陛下!”
連凰艱難道:“如果您不願意離開,屬下……隻好無禮了。”
薛子陌不敢相信,淩逸辰竟真的那麼無情!
順德出言寬慰:“左相,您還是先回去吧。右相是您的父親,奴才相信陛下是不會傷他性命的,倒是您再這麼不愛惜自己,陛下真要發怒了。”
薛子陌踉蹌後退一步,心亂如麻。
怎麼辦?
淩逸辰不肯見他。
“左相,我們先走吧,回去再想辦法。”連凰也安慰道。
薛子陌腦中一片混沌,失神地跟著連凰走了。
淩逸辰打開殿門,看見雪地上那一小團血跡,頓時心中一痛。他不是不可以放過薛敬亭,但淩暮雪,一定要死!
連凰靜靜跟著恍惚的薛子陌,心中難過不已,可惜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暗衛,幫不上他任何忙。
突然,一名小太監迎麵向兩人走來,對薛子陌恭敬道:“左相,這封信是陛下讓奴才交給您的。”
薛子陌眼睛一亮,急忙接過來展開,小太監徑自離開了。
看完信,薛子陌臉色猛然一變,人瞬間呆滯,信紙飄落在地上,他發足就開始往一個方向狂奔。
連凰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弄懵了,急忙撿起信紙追上他,匆忙間看了一眼那信,頓時驚住。
上麵隻有一句話:朕決意賜死薛敬亭,你去天牢給他收屍吧!
薛子陌瘋了一般往天牢跑去,連凰怕他出事,一步不離地緊跟著他。
跑到天牢門口,剛好看見兩名獄吏抬著薛敬亭的屍體出來。
薛子陌整個人猛然頓住,呆了半響,小心翼翼過去,顫聲喚道:“父親……”
沒人應他!
薛敬亭緊閉著雙眼,嘴角還留有黑色的血跡,薛子陌顫抖地伸出手,去試探他的鼻息。
沒氣了!
“父親——”
薛子陌猛然跪倒,淒厲到慘絕的聲音劃破天際……
死死抱住父親的屍身,拚命搖著懷裏的人,眼淚洶湧而出。
“父親,醒醒,醒醒啊,父親,我知道錯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你是在懲罰我嗎,父親,醒過來,求你啊——”
“父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
一聲一聲,撕心裂肺!
卻再也喚不回那個疼他愛他的父親了。
看見跪地痛哭的薛子陌,連凰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絞痛。
入夜,熙和宮內。
肖燁一把拉住順德,急道:“陛下呢?”
“在正殿前麵的花園裏。”順德見他一臉焦急,趕緊答道。
肖燁放開他,急急往花園裏趕去。
淩逸辰坐在石桌旁,見肖燁慌慌張張進來,正要詢問,肖燁卻搶先一步道:“陛下,出事了!”
淩逸辰心中一凜:“怎麼了?”
“薛敬亭死了!”肖燁眉宇間全是焦急之色。
淩逸辰霍然起身,驚道:“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
肖燁正要回答,順德匆匆進來稟報:“陛下,左相往這邊來了,他手裏有您的金牌,奴才攔不住他。”
淩逸辰心髒猛烈一縮,順德剛說完,薛子陌的人就已經到了,他手裏還提起一壇酒。
淩逸辰抬眸看向他,忍不住想要後退,以前他做夢都盼著這人,現在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薛子陌正一步步向他走來……
薛敬亭死了!
他怎麼會死?!
走到他麵前,薛子陌輕輕一笑:“辰……”
隻一聲,就讓淩逸辰的心一陣強烈悸動。他的臉是那樣白,額頭上還有傷,這樣一笑,仿若帶血的白薔薇,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淩逸辰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薛子陌將酒放在桌上,指尖輕撫酒壇邊緣,垂眸凝視道:“這是那年從甸西郡回來,我用櫻花給你釀的酒,一直埋在相府的園子裏,都好幾年了……”
淩逸辰看向那壇酒,聽見薛子陌繼續道:“你喜歡喝酒,我本想等它釀好後,送給你做生日禮物的。”
“陌,不要這樣,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求求你,不要這樣……”淩逸辰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氣氛,拉住他說道。
薛子陌卻恍若未聞,抬頭看著他,輕輕問道:“這是我給你釀的酒,你不嚐嚐嗎?”
淩逸辰隻得看著順德,順德迅速拿來兩個酒杯。
薛子陌打開酒壇,開始倒酒,滿滿兩杯……
淩逸辰接過他遞來的酒杯,緊張地看著他。
薛子陌仰頭一飲而盡,然後靜靜等待。淩逸辰隻能也喝盡杯中酒,酒入口舌,頓時苦澀滿嘴。
薛子陌見他皺眉,問道:“是不是很苦?”
沒有等淩逸辰回答的意思,薛子陌放下酒杯,徑自道:“我以前對你說過,酒隻要慢慢品嚐,就能感受到它的清甜與芬芳,我曾經也是一直這樣認為的,可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如果酒本身就是苦的,那再怎麼喝,也還是苦的,就像這壇沒有釀好的櫻花酒一樣……”
淩逸辰怔住,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酒本身就是苦的?
那他們的情呢?
也是苦的?
錯的?
他將這一切都否認了,他是來和自己決裂的嗎?
剛才那杯酒,便是絕情酒?
仿佛印證他的猜測,薛子陌慢慢從脖子上取下那塊櫻花佩玉,聲音徒然變冷:“陛下,這塊玉是你的,現在也該還給你了。”
淩逸辰拉住他,激動道:“不,陌,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薛子陌卻十分平靜地將佩玉放在桌上,再也不看一眼。
淩逸辰呆呆看向那塊玉,它和自己一樣,被他徹底遺棄了嗎?
不——
淩逸辰一把抱緊薛子陌,他不能讓他離開自己,他再也不要讓他離開自己,絕不——
驀然,寒光一閃。
“陛下——”順德驚呼一聲。
淩逸辰剛聽見順德的叫聲,肩上猛烈傳來一陣劇痛,是薛子陌!
薛子陌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了他的肩膀,匕首全部沒入身體。
淩逸辰就著匕首,將薛子陌抱得更緊,劇痛已經開始令他的神智恍惚起來,但他不敢鬆手,他知道這一鬆手,便會永遠失去他……
薛子陌狠狠一把推開淩逸辰,那把沒入肩部的匕首也隨之帶出,鮮血噴濺一地,在雪白的地上格外刺眼。
四周侍衛迅速向薛子陌圍攏,淩逸辰大驚:“不許傷他,誰都不許傷他——”
說完再也支持不住,直直昏倒在了雪地上。
“陛下——”
順德和肖燁急忙衝上前,對周圍吼道,“快點去叫禦醫——”
小太監們立即慌亂地向禦藥房跑去。
一片混亂中,薛子陌扔掉手中匕首,被侍衛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