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33章 無底深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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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到來,羽城關上下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絲毫沒有過年的氣氛。
    淩逸辰再次帶了一隊人馬出了羽城關,對著看過一遍又一遍的地勢暗暗琢磨退敵之策,然而仍舊一無所獲。
    薛子陌見他雙眉緊鎖,忍不住寬慰道:“你別急,總會有辦法的。”其實這話他說得很沒有底氣,因為他自己也非常的著急,誰都知道這樣拖下去是什麼結果。
    淩逸辰掩下眸中擔憂,換上一副輕鬆的神色,堅定道:“當然,我們一定會擊退鮮卑!”
    盡管薛子陌知道他也沒把握,但淩逸辰的話還是猶如一顆定心丸,讓他安心不少。
    突然,前方一陣吵雜,隻聽得一個侍衛道:“什麼人,這裏是軍營重地,豈容你亂闖!”
    其實,侍衛這話說得有些過了,這裏離羽城關軍營已經有好幾裏遠的距離,有百姓路過也屬正常,不過現在兩軍對壘,侍衛難免小心了些。
    淩逸辰和薛子陌對視了一眼,策馬向前方走去。
    隻見一個樵夫樣打扮的人正被一群侍衛圍在中間,那人似是嚇壞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他背簍裏的東西滾落了一地。
    “什麼事?”淩逸辰皺眉。
    侍衛立即恭敬道:“回稟殿下,是一個山野村夫路過,我們正在盤問他。”
    薛子陌見那人嚇得全身顫抖,不停磕頭,額頭上都磕出血了,有些於心不忍道:“看他那樣子,隻是個過路人,放他走吧。”
    淩逸辰點點頭,正準備讓侍衛放行,一直跟隨在旁的張禦醫卻突然道:“殿下且慢——”
    淩逸辰和薛子陌同時看向張禦醫,隻見他快速下馬,疾步向那人走去,目光緊緊盯著地上滾落的那攤東西。
    兩人知道,張禦醫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禁又上前了幾步。
    自從上次薛子陌受傷,淩逸辰每回出行就都會帶著張禦醫,以防發生什麼突發狀況。
    此刻,張禦醫正拿著一張雪白的皮毛細細觀看,那人見這老頭盯著一張獸皮看入了迷,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看了一小會,張禦醫激動地問向那人:“這東西你是從何得來?”
    那樵夫早就被嚇破了膽,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侍衛,趕緊如實交代。
    “這是俺前些天在月夆山打獵得來的。俺撿到一隻死兔子,看這皮毛不錯,就扒拉了下來,想著給俺媳婦兒做條暖手筒子。”
    張禦醫一聽,急切問道:“你說的那兔子,眼睛可是墨綠色,尾巴跟身子差不多長?”
    樵夫老實地點點頭,隨即醒悟過來,那東西應該不是兔子吧?
    他當時沒怎麼細想,現在聽老頭兒一提,那東西好像跟兔子是不一樣的。不過,現在管他是不是兔子呢,他隻想快點兒離開,生怕這群軍爺給自己定個擅闖軍營的罪,然後拉去砍了,可就冤枉了。
    見問話的老頭隻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其他人又不說話,樵夫隻得小心翼翼問道:“請問各位軍爺,小人能不能走了?”
    張禦醫聽他要走,急急道:“這塊皮毛可否留給我們?”
    樵夫趕緊點頭:“隻要軍爺看得上眼,盡管拿去就是。”
    見那人留下皮毛,淩逸辰揮手讓侍衛放行,衝滿臉驚喜和不可置信的張禦醫道:“你發現了什麼?”
    一句話將張禦醫從巨大的喜悅中拉回現實,他激動道:“殿下,你且看看此物——”說著將手中那塊雪白的毛皮遞給了淩逸辰。
    淩逸辰和薛子陌這才發現,這塊毛皮其實不全是白色,仔細看,毛尖的部位呈淡淡的金色,就像是被陽光籠罩一樣。
    “這是?”淩逸辰不解地看著張禦醫。
    張禦醫解釋道:“剛才那樵夫說這是兔子的皮毛,其實不然,此乃奇獸青皎的皮毛。青皎是很有靈性的一種獸,它之所以得此名,正是因為它那對墨綠如寶石的眼睛。青皎的外形與家兔有些相似,但尾巴要長很多,且膨大如鬆鼠,不過死後尾巴上的毛就會遝下來,這也是樵夫會錯認的一個原因。微臣也隻是在先輩的醫書上見過,沒想到世間竟真的存在這種奇獸,而且就在月夆山上。”
    說著說著,張禦醫又有些激動。
    淩逸辰還是不解:“它有何用?”
    “殿下,您不是一直想解四殿下的毒嗎?這青皎所產的香可解世間百毒,區區丹硝自然不在話下。”張禦醫道。
    淩逸辰抓住皮毛的手驀然一緊:“當真?”
    張禦醫點了點頭。
    “如果四殿下能解除身上的丹硝之毒,壽命至少可以延長十年。丹硝之毒最可怕的地方是它會滯留在體內,持續損傷身體,若能解毒,再加上細心調養,更長的時間也是可能的。”
    淩逸辰盯住手裏的皮毛沒有言語。
    薛子陌知他已經下定決心去月夆山取青皎香了,心中不由擔憂起來。月夆山就在鮮卑軍營附近,一旦驚動了鮮卑大軍,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羽城關,淩逸辰便對外稱病,不見客。
    深夜,他悄悄帶齊所有暗衛,準備向月夆山出發。
    “我跟你一起去。”薛子陌道。
    淩逸辰笑了笑,寵溺地理了理他的額發:“誰都知道我倆形影不離,你也去的話,他們怎會相信我是真病著呢?”
    薛子陌垂眸。
    淩逸辰出行的事必須瞞著,以免走漏消息動搖軍心,最重要的是也會給他帶來危險。這些他都明白,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就是有種強烈的不安。
    “我答應你,我會速去速回的。”淩逸辰鄭重保證道。
    薛子陌看著他,心中頗為無奈,他必須得幫著淩逸辰瞞住消息:“那你萬事小心!”
    淩逸辰笑著點頭,兩人惜別後,淩逸辰帶著暗衛乘夜離去……
    五天後。
    淩逸辰依舊沒有回來,比約定的時間整整晚了一天,薛子陌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莫棋急急進帳,薛子陌見他臉色難看,不禁心下一沉:“怎麼了?”
    自從淩逸辰走後,薛子陌就十分擔憂,他讓莫棋暗中留意著月夆山的動向。莫棋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又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大哥,一直以來都與他們家走得非常近,也是他現在唯一敢信任的人。
    莫棋壓低聲音道:“我派去的人回來稟報,月夆山發生雪崩了!”
    “什麼——”薛子陌身體一個踉蹌。
    莫棋趕緊扶住他:“公子,你先別急,這次雪崩是小範圍的,就連山腳下的人也不知道,殿下他們應該不會那麼湊巧就在雪崩發生的地帶。”
    “不會的,他一定是被困住了,不然怎麼還不回來。”薛子陌頹然自語,跌坐在凳子上。
    莫棋也知道,如果淩逸辰他們順利的話,早就該回來了,現在還未歸,多半是出事了。他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三殿下不會再也回不來了吧?
    他剛想張嘴想說出自己的擔憂,卻見薛子陌的臉色發白,不忍心再打擊他,隻得道:“公子,我再派人去探,你先別急,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
    薛子陌點點頭,等莫棋出去後,他也迅速出營。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萬一淩逸辰真的出事怎麼辦?
    其實薛子陌也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沒什麼用,可他現在隻想見淩逸辰,確定他平安無事。薛子陌沒有驚動任何人,這時候多一個人知道淩逸辰被困月夆山,就會給他帶來多一分危險。
    一天一夜,薛子陌掣馬疾馳,終於趕到了月夆山。
    他不敢耽誤片刻,直接進山。
    月夆山比他預想的還要險峻,馬到了半山腰就完全沒辦法前進了,薛子陌隻得棄馬步行。
    常年積雪的月夆山,在寒冬臘月的籠罩下,更是清冷得出奇。
    大雪漫過雙膝,薛子陌不知走了幾個時辰,他全身都被凍麻木了,尤其是下肢,完全失去了感覺。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身體早已被一股巨大的疲累緊緊包圍,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身體和思維都變得僵硬。薛子陌一直機械地走著,他很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不能,淩逸辰還在等他,而且一旦停下來,就有可能再也走不動了……
    月夆山上的皚皚白雪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四處都是清峭的山峰,風姿無限迤邐。
    放眼望去,浩浩天宇下,仿佛隻剩下他一人。
    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月夆山很美,可這極致美麗的背後,卻是隨時都可能吞噬生命的無底深淵。
    薛子陌漸漸感覺自己支撐不下去了,月夆山實在太大了,大的就像一輩子都走不完似的。
    越往上,山峰越陡峭,他的四肢漸漸用不上力,好幾次,他抓住的石頭驀然斷開,險些摔了下去。可是他顧不上後怕,此時此刻,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個人在哪裏?
    突然,眼前的景物有些晃動,薛子陌的右手猛然抓空,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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