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隻要確定對方不是犬類，狐小夭就沒什麼怕的，語氣也輕鬆了起來，軟糯而慵懶，卻讓人忍不住血脈賁張，胡思亂想。
    一門心思都放到香酥肥嫩的燒鵝上，再就上一口小酒，狐生一世連神仙都不稀罕做了。
    “你不認識的人！”那人淡笑，語調柔和溫潤，聽得出是有著良好的教養。
    “不認識嗎？”狐小夭無所謂聳肩，管他認識不認識，反正在他漫長的生命裏，即使是認識的也大多化為白骨，對方隻不過是個凡人，凡人的壽命至多不過百年，最終的結局也隻是化為猙獰白骨，風化在曆史的洪流中。
    甚至狐小夭已經開始想像他變成白骨的模樣。
    猛地搖頭，此時美酒佳肴在手，他竟然想到那種惡心的東西，真是該打。
    那人不知狐小夭心中所想，見他映著月色的容顏在他的想像中不斷變化，時而凝眉細思，時而會心一笑，時而又厭惡搖頭，真真是有趣的緊，他幹脆就蹲在了牆頭仔細地看。
    狐小夭被他看的有些著惱，雖說他天生媚骨，從裏到外哪怕是不經意都能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狐媚，但是這些並非他所願，很多時候他是相當恨別人那種色眯眯盯著他，恨不得把他生吞的目光。
    然而不知為何，明明都是盯著他看，牆頭上那人卻讓他無法厭惡，隻是從心底往處地發涼，似乎他應該很怕這個人。
    “看夠沒有？”狐小夭冷冷地掃了那人一眼，“難道你是紅杏嗎？”
    “嗯？”那人不解，饒有興趣地偏著頭。
    狐小夭一笑，“想必這春色滿園是關也關不住吧。”
    那人一愣，隨即撫掌大笑，“有趣，有趣，你是說我是那出牆的紅杏嗎？”
    狐小夭得意地眯起眼，一得意就忘乎所以，酒壺舉到唇邊就是一口，頓時被黃狗嚇醒的酒氣再次湧上，仰頭望去的眼波也迷離了，似隱在薄霧中的星光，璀璨又夢幻。
    那人身子一僵，縱身由牆頭躍下，輕飄飄地落到狐小夭身前。
    離的近了，狐小夭也終於看清他的眉目，頓時身子一震，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險險才沒跌坐在地，剛湧上來的酒意，再次被嚇醒。
    隻因這張臉長的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完全是始料不及的驚人。
    那輪廓是柔和的，那眉眼是精致的，連那一張微噙笑意的唇也是飽滿誘人的，然而就是這樣幾近完美的模樣，偏被一道由左側額頭劈下，經由鼻梁，蜿蜒至右腮的刀疤生生的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若非這深刻的刀疤，狐小夭敢斷言此人的相貌定是精美至極，即便是此時，那道換做旁人定會猙獰的疤痕在他的臉上也隻是讓人覺的可惜，並不會有多恐怖。
    見狐小夭不掩飾的驚愕，那人雖看慣了別人眼中的惋惜，還是忍不住露出怏怏之色。
    狐小夭意識到或許他的目光傷害到別人了，忙垂下頭，目不斜視地盯著手中油汪汪的燒鵝。
    那人豁達一笑，“我不介意的。”
    狐小夭嘿嘿傻笑，隻目光依舊飄移，忽而落在腳麵，忽而抬頭望月，就是不肯落在他的臉上。
    那人無奈笑笑，“是我的模樣嚇到你了？”
    狐小夭尷尬地摸摸鼻子，雖沒說什麼，卻等於承認了他的推斷。
    其實狐小夭也並不是有多怕，隻是覺的他這張臉看起來比較不符合他的審美，對於一切不符合他審美的，他都是眼不見為淨。
    然而被人這樣說出來他還是覺的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他知道自己算不得心地良善，至少他也是修仙的，本著慈悲為懷也不應該傷害弱小的心靈，他都覺的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狐小夭很認真地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兒，莫名的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到在何時何地見過，一向不太喜歡動腦子的他幹脆就拋到腦後，露出一絲勉強稱得上是笑容的表情，“其實我覺的你長的不醜，肯定不是天生長成這模樣。”
    那人聽後一愣，隨即自嘲地笑笑，“這位小兄弟真會說笑，誰天生會長成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