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認出來沒關係，李諾氣一下子也就算了，杯子砸了也沒關係，反正一開始也隻打算嚇嚇他並不真要他賠啊。可是為什麼鄭赤音會這樣看著他呢？他們曾經不是很好嗎？他看到他應該開心才對啊！李諾想不出頭緒。十年前的高中畢業典禮上鄭赤音不是還對他說我喜歡你很久了麼？那天可不是四月一號啊混蛋。
    大四畢業以後李諾回到北京的老家，那時候正趕上拆遷，收拾家中物件準備裝箱的時候他發現還有一些高中備考時候的參考書。老媽問他是不是拿去賣掉，他點點頭說好，用手扒拉了幾下發現有一本參考書上畫著一個笑臉，他記起這是高中時候的老同學鄭赤音送給他的。嗬嗬一笑，他把這本書留下了。
    鄭赤音屬於差生中的差生，要不是自己當初幫著他溫習補習開夜班車，估計他連大專都考不上。他買的參考書也過於簡單，所以那時李諾根本沒看就塞進抽屜裏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這麼丟了有點可惜。
    李諾暫時停下打包工程，在沙發上坐下來，翻著這本泛黃發舊的參考書，也順便回憶著鄭赤音。畢業慶典上放起煙火的時候，微微喝醉的鄭赤音坐在河堤邊，轉過頭對他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李諾登時臉紅心跳，但轉念一想，鄭赤音隻是喝多了開他玩笑吧，認真你就輸了。後來上了大學，鄭赤音再也沒聯係過他，他也就滋當真是個玩笑了。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他的手停下來，上麵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送給我喜歡的人。
    李諾隻覺得腦袋裏一時間炸了鍋，有幾個聲音在他腦袋裏大聲喊叫：他不是開玩笑的！！他說他喜歡你！！他說他喜歡你！！！他是認真的！！！
    那聲音高潮迭起，一聲高過一聲，李諾當時就打電話問明了鄭赤音現在實習的公司，然後匆匆趕去了。不料怎正好看到鄭赤音牽著女朋友的手從公司門口走出來，李諾躲在門後，點起一支煙來，覺得自己蠢透了。其實那參考書本來是打算送給哪個女生用來表白的吧？女生沒要才順手塞給了他吧？鄭赤音根本就知道自己不會看的吧？一切都是笑話！李諾使勁咬著煙蒂，離開了這個晦氣的地方。
    回去的李諾整整生了一個星期的悶氣，正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無毒之人不丈夫。他可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記性好得很，得罪過他的人他少說也能記個三年五載。要麼別惹他，要麼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
    想著想著，他嘴角一翹，計上心來，如果自己把那個女人追走，鄭赤音不就會乖乖回到他身邊了麼。心動不如行動，他真的這麼做了。總得來說他沒花什麼功夫，以他的相貌條件來說追哪個女人不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隻是示好了幾次那個女人就自動貼了上來，約會牽手接吻開房上床打胎一切都做得如行雲流水。某次房事過後，女人竟然還對他說，“我男朋友還一直以為我是處女呢，碰都不敢碰我。”
    李諾心中大聲狂笑，鄭赤音你什麼品位，除了我以外你喜歡上的都是什麼貨色。
    那次過後李諾故意將去醫院打胎那次的手術費用清單塞進了女人的小西裝口袋，那是馬甲似的外搭西裝，所以盡管本人不容易發覺，別人看來卻十分顯眼。李諾滿心期待鄭赤音發現那張單子，他們大吵一架然後分手，沒想到鄭赤音居然既往不咎地原諒了她。
    女人知道李諾是存心使壞，但她以為李諾隻是占有欲發作吃醋而已，小吵小鬧後這場風波也漸漸平息了。
    不過半年後他們還是分手了，李諾不知道原因，他隻知道分手是鄭赤音提的。至於那個女人，如果她不是鄭赤音的女朋友那麼她對李諾來說又還有什麼意義？他也甩了她。
    可惜鄭赤音再也沒來找過他，而且連工作都換了，他去哪裏了李諾不知道，反正一定是那種不知名的小企業吧。一番折騰過後，李諾的心也涼了，他再也不想管鄭赤音的事了。這一別，又是五年。
    吐出一口煙，燃到盡頭的香煙差點燙到他的手指。李諾望著退到五米開外的鄭赤音，眯起眼睛。往事並不如煙，回憶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