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涵睜開眼的時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有點意外，慢慢頂著陣陣頭痛坐起來。
    “魏東籬？”他朝昏暗的房間裏喊一聲，卻一點回應都沒得到。頭依然還是很痛，整個視線中的東西都有種晃動的錯覺。突然一隻手伸古來輕輕附上他額頭，掌心傳過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頭還痛吧？”魏東籬守在床頭一邊，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他坐在這裏很久了，一直默不作聲地細細觀察著江少涵安靜的臉。
    江少涵有些意外地回頭，“怎麼都不說話啊，我還以為你不在了。”
    “傻話，我怎麼會不在？”魏東籬雙手抱住江少涵的臉，用額頭輕輕頂了他額頭一下。“我當然得在，不然你醒來還不得哭啊？”
    江少涵咯咯地笑起來，說：“胡說，我哪會那麼弱？”
    “是是是，江小帥最堅強了。”魏東籬笑的很寵，兩隻手順勢把江少涵肩膀都摟緊了。“誰讓你哭誰就不是好人，我還想在你麵前做一輩子的好人呢。”
    “嘿嘿，那我不是已經做好幾次‘壞人’了？”這次他突然昏倒的時候，可不就是讓魏東籬掉眼淚了。話說堂堂東行總裁因為他掉淚，這要是傳出去得多傷麵子？“我保證回去好好保重身體，我也要做你的‘好人’，做一輩子。”
    聽著那句一輩子，魏東籬突然有點傷感。他摟著江少涵緊了緊，把自己下巴就深深埋在江少涵頸窩裏。“好，一輩子。”
    江少涵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心裏異樣。“魏東籬？”
    “嗯？”
    “你怎麼了？聲音聽上去好累。”
    “沒有啊，不累。”
    “真的？”
    “嗯。但是我們躺一會兒吧。”說著就帶著江少涵倒下來，兩個人在被子的包圍中靜靜呼吸著。窗外有風聲輕輕地呼呼叫著，氣溫正微微地回升了一些，可是魏東籬卻覺得心裏像掉進一場難以撼動的冬天之中。
    “我們早點回國吧。”江少涵仰頭看著屋頂，輕輕地說。突然他低頭看看魏東籬，推了推他肩膀說：“我現在就去跟爺爺談談，我告訴他我要回國。”
    魏東籬抱著他頭揉一揉，笑了笑：“你病還沒好呢，等康複了再說。”
    “不，我現在就想要去。”江少涵又推推魏東籬，有些固執地說。“我總覺得在這兒呆的很不舒服，我想家，我想回家。”
    魏東籬把頭抬起來，有些不高興地盯著江少涵。“不聽話呢？怎麼就不能等等，你這都昏迷兩次了，身體是好玩兒的？要是落下病根你以後等著受罪吧。”他揉著江少涵頭頂，輕輕用責怪的口吻說話。對於江少涵，他是一點狠心都拿不出來，就算是假裝一下他也舍不得。“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我還活不活了？”
    “你想多了，我隻是想早點回家而已。”江少涵兩條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穿過魏東籬肩膀抱住魏東籬。“我總覺得在美國沒著沒落的，總有什麼東西讓我覺得不安全，我得回家了才能覺得安穩。”
    魏東籬心一痛，眉頭都揪起來。他就知道以江少涵的敏銳不可能什麼都察覺不到，就算他不說，那種隱隱約約的壓力已經從自己身上不自覺地流淌出來影響到江少涵了。魏東籬稍微撤開一點，低頭望著江少涵近在咫尺的烏黑眸子。“好，明天就去和你爺爺告別，然後我帶你回家。”
    江少涵終於笑起來：“好。”
    “手放回被子裏去，凍著了。”
    “不，我想抱著你，踏實。”
    “好，我也到被子裏來，這樣你能抱著我也不著涼。”魏東籬站起來把外套和鞋子都脫了，然後小心翼翼地貼著江少涵躺下。
    江少涵因為頭昏不喜歡暖氣，於是病房裏溫度依然很低。魏東籬坐在椅子裏那麼久，身上的都像是被寒氣附著了一樣。他躺下來的時候江少涵感覺到一股冷氣浸過來，他心一收，眼眶不自覺地熱了。於是他收緊手臂，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臉，胸膛、肩膀，手腳都貼近魏東籬。
    他從來沒發覺自己這麼需要一個人，全世界滿滿的，都塞著這個人給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