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鼻息——風中淩亂型  第三滴水 【傾月樓】一個故事 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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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類型:原創-耽美-古代架空-愛情
    作品風格:正劇
    關鍵字:宿命
    主角:七,琉羽
    外麵的雪下得洋洋灑灑,小七趴在通鋪上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一隻烏嘴鷗滑過天際,這樣的寧靜,讓他覺得幸福。
    而事實上,他剛剛被自家少爺打了個半死。
    他是陳府裏最低賤的灑掃小廝,他隻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陳府人。可是偏偏有人看他不順眼。
    陳府隻有一個少爺,陳老爺年逾五十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難免在心理和身體上都表現出欣喜若狂,以至一激動之下,死在了大夫人產房門外。
    當時嬰兒的哭聲和混亂的驚叫混雜在一起,那時小七五歲,他天生不愛說話,活到五歲一句話也沒說過,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啞巴時,他開口說出了第一句。
    在那個混亂的夜晚,這個默默地不被人注意的孩子說了一句他最不該說的話。
    他說,你們都要死了。
    毫無疑問,他的話傳到了大夫人耳中。
    那個一向有著慈愛笑容的貴婦也隻說了一句,把他拖下去。
    那天之後,小七被關在廂房裏整整十二年,在他正滿十七歲那天,他終於被放了出來。聽說是少爺過了殿試,舉府大赦,他才被賜予了自由。
    帶他到陳府的人早已不在,十二年間,他除了日日盯著蓬窗外的天空什麼也沒做過,所以他隻能負責後院的灑掃,這是最簡單易學的。
    可惜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畢竟一個不招待見的卑賤下人可能不會有害,但一定是無益的。
    小姐夫人們嫌他埋埋汰汰的又不伶俐討喜,管家護院嫌他精神有問題,當然他自己是不承認的。而大夫人隻召見了他一次,她問了幾句,小七一句也沒回答上來,夫人覺得無趣,便再也沒找過他。
    他確實回答不上來,他聽到大夫人遙遠而慈愛的聲音傳來,她說,這些年,你知錯了嗎?她說,你過的好嗎?她說,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放出來嗎?
    他都不能回答,因為這些都是他不明白的,所以他回答不上來,他隻能看著鬢染霜華的美貌婦人,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府上下一共隻有兩個人沒有忽視他,在各種意義上,他們都很關照他。
    一個是三夫人房裏的嘉喜,這個小丫頭很喜歡小七,雖然他總是亂蓬蓬的頭發,臉總像沒洗幹淨一樣,嘉喜依然喜歡他。她給小七偷過無數的桂花糕,還給他做了冬鞋。
    所以小七喜歡她,即使他不是總有機會能見到主院的嘉喜,他還是喜歡她。
    而另一個關注他的就是陳府所有的寄托,陳家大少爺陳城,陳子泊。
    他關注這麼個賤奴自然不是和嘉喜一樣的理由,他聽人說起當年他失去父親的那個晚上,這個小畜生說了多麼讓人難忘的話。他想忽視,但是陳家血脈裏傳乘的小肚雞腸沒有讓他放過小七。
    他總是能找到小七的毛病,他也樂於找小七的毛病,直到冬天的第一場雪飄下來,小七已經十九,他的年齡與挨打並不相幹,所以他還是被打了。
    少爺因為他把後院的草枝掃的太幹淨,將他綁在攢頭柱子上抽了三十幾鞭,當然拿鞭子的是管家的大侄子,一個有著隆隆肌肉的高大漢子,他打到後來不得不回頭詢問少爺的意思,因為他打不動了。
    陳城站在後麵點了下頭,他這才收了鞭子,已是氣喘如牛。
    陳城扒拉著小七的腦袋,說,這次學乖點,草根在冬天是不能從雪裏露出來的。
    小七清晰的看著他蠻好看的臉,很誠懇的回答,我知道了。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得如火如荼,一是他一口氣就下了五六天,二是在小七的眼裏,他總有種不一樣的顏色,那是火的顏色,在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也是血的顏色。
    他回到後院的崗位上沒幾天,少爺的新刁難又降臨到他的頭上,少爺把他調到了柴房。
    職責,劈柴。
    事實上,柴房離他的後院隻有一個過堂的距離,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走到後院,再輾轉到柴房。
    他不會劈柴,但是他一定要劈好每日的用度,否則就會被綁在他的專用柱子上,那個靠近馬廄的攢頭柱子,上麵已經呈現暗紅色,那是他從兩年前就開始不斷造訪的地方之一,現在也是,即使少爺偶爾忘了他的存在,他也會在一天的工作都結束後去看一眼那個地方,不是皮癢,可要說到底為了什麼,就不是他的腦袋能想明白的了。
    嘉喜今天來看他,她拿一個油紙包交給他,她說,小七,你吃,吃完我就再給你拿。
    小七嘿嘿的笑著,他抓了下亂蓬蓬的腦袋,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他的腦袋裏沒有太多詞彙,所以他說,我喜歡你。
    嘉喜抿唇笑了,她明白這句話不是她所理解的那句,但她還是很開心。
    她看著七從小不點變成俊朗少年,心想不用夫人發話,她已經不能不管他了,她不在乎要這個傻乎乎的人給她什麼反應,隻是想對他好。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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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曆平朝五十三年陽祭,小七在劈第三擔柴,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那塊死硬的木頭放棄,耳中突然聽到了風聲。
    聲音很響,嘩啦啦的好像是秋天的聲音,已經是冬天,為什麼會出現秋天的風聲?
    他閉著眼睛細細的聽,再睜開眼,一個影子一晃而過,似乎那一瞬間有一個眼神與他相遇,但也好象隻是幻覺。
    小七想起五歲時的那個夜晚,陳老爺捂著胸口,倒斃在產房外時,他好象就已經看到了這樣的一天,先是這樣秋風般的風聲,然後是火的顏色。
    血將陳府洗了個通透,幹淨,還有那些小肚雞腸也一樣隨著消逝無蹤。
    火著起來的時候,小七還在劈柴,他劈到第四擔,抬眼看到天上下起了雪,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橘紅的火焰從主院上空映照開來,小七看著不解,但急忙奔向那個方向,他不知道需要用什麼救火,也不知道自己也是會著起來的,他隻顧衝進了三夫人的院子,便立刻看到嘉喜被叉在花房的竹柵欄上,血肉模糊。
    小七替她拍了身上的火星,拖著她向外麵走。
    她已經死了。
    小七意識到這個人已經死了,離開了,甚至是再也無法給他偷拿桂花糕了,他才有點傷心起來,他坐在這個院子的門口,把那個還有著溫度的屍體摟到身前。
    嘉喜,嘉喜,你不走多好。
    雪花飛的更急,打在臉上有點疼,小七給嘉喜拍了拍身上的雪,火光照亮了雪,顯得紅豔灼人,偶爾還能聽見的慘叫聲如今也消匿了,小七看了胸口沾上的粘膩血漿,猛地咳了幾聲,被嗆昏在三夫人院子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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