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楊有一個弟弟。
    白相仁知道，但並沒有特意去認識一下的必要，在他搬到丹陽後的頭一年裏，他甚至連高家的門檻都沒跨進去過。
    高楊也沒問過他這個問題，高成森倒是經常借故在白相仁這裏暫住。
    事實上這麼做是正確的，白相仁雖然有數個經過漂白的身份，但也不是能夠跟政要保持親密關係的身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高楊似乎也不想有什麼人介入到他跟白相仁之間，所以在高成森的默許下，他住在“白公館”的事情，他那個小他幾歲的弟弟並不知道。
    但高柏站到白相仁麵前時，一點也不怕生。
    高柏，是高楊的弟弟，如同他父親對他的評價，他整個人就是個麵癱的冰塊，高家兩兄弟，一個大方得體，另一個卻陰沉孤僻，這點眾所周知。
    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但也並非高成森不喜歡小兒子，隻是一直無法理解小兒子從哪裏繼承來的這種臉。也蠻可愛的少年臉龐上是一雙烏黑的眼睛，他穿著跟高楊差不多的服飾站在白相仁麵前，沉默了一會兒。
    白相仁單手撐在沙發椅扶手上，手指微曲支著頰，“你叫高柏吧。”
    “對。”高柏有些警惕的微微眯了眼睛，這樣一個仿佛成年人——而且是敏銳的成年人——的下意識反應讓白相仁挑了挑眉峰。
    “你找我有事？”
    因為在門口宣稱要見白相仁，所以高柏被直接帶到了書房，白相仁合上書抬起頭，刹那間就有種“這個孩子是楊楊弟弟”的感覺。
    高柏垂了垂視線，平整的小夾克衫上有一些泥土的痕跡，他抬手掃了掃衣襟，動作間很有些風範。
    “聽說你可以殺人？”高柏的聲音裏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聽到他的話，白相仁身側的董言繃直了身體。
    “你聽誰說的？”董言從管家學校畢業之後，成熟穩重了不少，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眉清目朗，如果不是眼神，八成也算是文雅公子哥一個。
    高柏聽了他的話，目光卻沒有移開，他看著白相仁，“我給你簽一個三千萬的欠條，你能幫我殺一個人嗎？”
    董言覺得這個孩子囂張的很，在沒有一毛的情況下還敢賒欠買凶……
    白相仁低沉的笑了，壓的低低的聲音讓人覺得渾身舒暢，他本人是極少笑的，連個笑模樣都很少見，所以笑出聲這樣的情景讓董言撇了撇嘴。
    “好，成森倒是會養孩子，有魄力。說說你想殺誰？”白相仁有些認真的問道。
    高柏將視線挪了些許，調到桌子上擺著的那個相框，轉到相框裏的人，然後張嘴說，“我哥哥，高楊。”
    白相仁一瞬間冷了表情，董言最先怒吼出來，“你開玩笑？！”
    高柏也不辯駁，起身就走，“你們不接這個單子，我還會找別人。”
    白相仁伸手製止董言的發作，“不是不可以，但我要聽聽你的理由。”
    “理由？”高柏轉身，比同齡人高出一些的個頭卻掩蓋不住他還隻是個孩子的事實，“我不想再代替他被綁架。”
    “綁架？”白相仁不記得成森跟他提過這件事，剛剛皺起了一點眉頭，電話就響了起來，董言拿過子機遞給白相仁。
    “阿仁，我這兒有個急事。”從電話那邊傳來高成森焦慮的聲音，“這回我一定得麻煩你……”
    “跟你兒子有關？”白相仁看向高柏，後者麵無表情。
    “對！我兒子被綁架了。”高成森急切的說著，“再過幾天我要提副書記，對方讓我再考慮一下是否接管，關鍵是不知道他們被關在哪兒……”
    “成森，你的意思是楊楊也被綁架了？”白相仁語氣瞬間沉冷下來，令人畏懼的目光從高柏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淺淺移開一些。
    “……對……對啊……”
    “高柏在我這裏，你先來把他接走，楊楊的事由我來辦。”白相仁簡短說完就合上電話，“你扔下你哥哥自己跑出來？”
    後者撇開頭，“不，是他讓我先走的。”
    “記得那地方嗎？”白相仁沒有跟小孩子計較的耐心，讓董言去布置節點，自己則是從抽屜裏取出槍套穿上。
    “他也逃出來了。”高柏悶聲說。
    “寫下大致的範圍。”與方才的心平氣和不同，白相仁臉色不再和善，遞出紙筆的動作也不容拒絕。
    “我也一起去。”高柏低聲說。
    “寫下來，別再讓我說一遍。”
    “我說，我要一起去！”高柏加重語氣。
    白相仁冷哼一聲，“你想看著我怎麼殺了他？”
    “難道不行？”
    “等你有三千萬再說吧。”
    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樣，高柏皺著小眉頭，“除非你不想找到他，我們被綁架這麼多次，他的習慣隻有我知道。”
    白相仁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總被綁架？”
    似乎有什麼疑問擴散開，白相仁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不及他胸口的孩子，“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