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種窒息感沒有持續太久。突然被人接住了。
    宗玉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感覺。他甚至以為救他的會是那個王，唯獨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人。
    “謝謝你……”宗玉不習慣對他說這樣的話。
    “不用謝我，是吉爾救的你。”喬舒亞冷冰冰地說。
    然後，耳邊傳來巨大的聲響聲響，喬舒亞都震了一下，然後是什麼倒塌的聲音，半個窗框砸下來，掉到水裏，濺起了幾米高的浪花。
    喬舒亞在空中轉了個圈，飛快飛離這裏。
    到達礁石上的時候，吉爾還躺在那裏，沒有醒來。宗玉跳下喬舒亞的背，後者立刻化成人。
    宗玉抱起吉爾，看著那座熊熊燃燒的房子。那裏曾今是吉爾的家，現在也快消失了。世界就在我們的眼前消失，我們卻無能為力。
    轟隆隆的倒坍聲，隔著海岸，都聽得清清楚楚，宗玉恍惚還能聽見對岸的慘叫聲。
    喬舒亞一眨不眨地盯著火焰，那樣明豔的顏色，幾乎要把他灼瞎。他對那裏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在那裏，他度過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天空被染得通紅，火光照亮了諸神的眼——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神明的話。
    “你說，誰贏了呢？”喬舒亞問，我們都是輸家。
    “大概是那些村民們吧。”宗玉回答，他沒有聽出來他的話中的悲哀。
    古老的世界都將逝去。新的事物成長起來。
    但是，沒有人敢確定，新生的就一定比舊的好。在這片土地上，狼人存在的曆史，遠比火車要長。
    我們也會努力適應這個世界，然後活下去的。
    然後，黑夜看不下去了，黑暗下埋藏的秘密，總歸要暴露在陽光之下。
    火焰漸漸小了，也許它並沒有真的變小，隻是宗玉的錯覺，天明的煙花永遠沒有夜色中的美。
    吉爾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宗玉秀美的下頜，那一道完美的弧線，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吉爾沒有看過比這更美的弧線了，他貪婪地看著這條弧線，屏住呼吸，似乎害怕是自己的呼吸讓它顫動一樣。
    “你醒了？”宗玉低下頭。
    吉爾爬起來：“我睡了很久？”
    “不久，你還可以看那個房子最後一眼。”吉爾順著宗玉手指的方向，城堡隻剩下原來的一半高，許多轟然倒塌的石頭散落在地上，還有掉到海裏去了。
    吉爾不在乎那些，眼前這個人還在，就足夠了。
    無關其他。
    “等火滅了，我們回去看看？”宗玉問。他對於土地，依舊土地上的房子有一種近乎虔誠的熱愛。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