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看看櫥子裏麵，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滿滿的，心中那根弦終於動了。
    原來這就是吉爾想要的，一個完整的家。隻不過，在他的傳統的定義中，家，由父親，母親和孩子三個人構成。現在，這個完整的圓必然會少掉一部分。
    兩個人永遠不能有孩子。隻要吉爾的一句話，宗玉就陷入了徹底的內疚。
    “衣服就放在這裏吧。”宗玉說著，轉過身去。
    他沒有看到，吉爾得逞的笑，隻不過，那笑下麵，是滿滿的幸福。
    第二天，亞瑟就帶著鈴向他們辭行。
    宗玉還沒有起床，吉爾正在準備早餐，看到在一起的兩個人，他第一句話就是：“她原諒你了？”
    “沒有。”鈴幹脆地回答，堵住了某人想要辯解的話。
    吉爾挑挑眉，看著他父親，挑釁，十足挑釁：“你還沒把我媽追回來啊。”
    “再說吧，”男人扶眉，“不管怎麼樣，她已經答應和我一起走了。”
    “那是沒辦法吧。”吉爾無情地說，“她不是被你整的在船上呆不下去了嗎？”
    “別這麼說嘛。”亞瑟笑嘻嘻的。
    “兒子你說的沒錯。”鈴很豪邁拍著他的肩，頗有一種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的感覺。他本來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有孩子，結果上天給了他一個這麼大的驚喜。孩子一下子就這麼大了，雖然錯過了孩子的成長期，但是，還可以再有一個孩子。
    亞瑟對於妻子天生的母性有點小微詞，有點嫉妒自己的兒子：“一會兒我們就走了。”
    “等一下，宗玉一會兒就起來了。”吉爾去房間裏，把宗玉吻醒了：“寶貝，我知道現在有點早，但是我們有重要的客人。”
    宗玉迷蒙著，揉揉眼，坐起來：“誰來了？”
    “我。”鈴將脖子伸進來。
    “不要這樣。”她的領子被人拎起來，吉爾在他的背後，他不喜歡任何人看到宗玉那種性感的樣子。
    “我隻是想看看我兒媳——或者說，是兒夫？”她撥開吉爾的手，吉爾敢肯定，她是故意的。
    “好了，坐下來，你也希望孩子們看到你成熟的一麵吧。”她又被亞瑟拽住。
    “吉爾，出去的時候記得關上門，我要換衣服了。”他準備起來了。
    幾個人出了門。吉爾把守住門口，防止那兩個人有什麼偷襲的動作。
    “你們來就是為了這樣折騰我？”吉爾衝著兩個人數落。
    “都是你的錯。”鈴指著亞瑟。
    為什麼變成了我的錯？亞瑟甚為無辜。吉爾偷笑，娶了這樣一個人，你就要接受她的一切。
    還好，宗玉出來了，一身襯衫。鈴立刻湊到他的麵前：“你穿這一身真帥。”手就要伸上去了，立刻被吉爾拍了下去。
    “你是怎麼對待你，媽的？”亞瑟找到機會了。
    “你說什麼呢。”孩子媽說，“他對媳婦的喜歡，有什麼不對嗎？”
    好吧，都是我的不對。亞瑟無奈。
    “早點。”吉爾主動遞給他一塊蘸了濃湯的麵包。
    鈴捅了身邊那塊木頭一下，她還沒有吃早點，就被亞瑟拽了過來。
    亞瑟也遞給她一片麵包。“然後呢。”她嘟著嘴。
    “然後？”亞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在指什麼。“濃湯，還有濃湯。”鈴說。
    真是難伺候。但是，我喜歡這樣的她。
    “不多留兩天嗎？”宗玉開口。
    “我急著趕時間。”亞瑟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表情並不是這樣。
    “你們告訴莫雷他們了嗎？”宗玉換了個問題。邊上兩個人在不斷打鬧——其實隻有鈴單方麵揉著吉爾的腦袋，“培養”母子感情，這邊兩個正常一點的稍稍有點無奈。
    “沒有。”
    “怎麼能這樣，告訴他們一聲。”鈴插了一句。
    “你們能幫我去叫一下嗎？”宗玉轉頭對著邊上的兩個人說。
    “那我去叫他們。”吉爾立刻自告奮勇，宗玉的話總算將他從女人的手中解放了出來。現在他終於知道，原來愛你女人也能那麼恐怖。
    “我和你一起去。”鈴自然地挽著他的胳膊。
    亞瑟看出來宗玉又話像對他說，但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說：“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你在這兒就好了。”話說完，鈴已經沒影了。
    “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嗎？”宗玉直視著他。
    亞瑟坐到窗子前，深吸了一口氣：“有煙嗎？”
    “沒有。”吸煙對小孩子不好，吉爾已經戒了。在宗玉的印象中，亞瑟好像是不吸煙的。
    “你沒覺得，最近的世界，異變得厲害嗎？”手抖了兩下，極力掩飾著煙癮，亞瑟盡量看著窗外，能讓他稍稍慰藉一些。
    “你是說，要打仗了嗎？”這個消息，宗玉早就知道了。其實，早就瘋傳要開戰了，隻是大部分民眾都不相信罷了，再多的證據他們也不相信，因為他們不想相信。
    但是，宗玉得到了最充分的證據，是某國高官透露的，那一位現在忙著轉移自己的財產。
    “現在打個仗，不是很正常嗎？”據宗玉所知，亞非拉那邊天天打仗，就沒有斷過。
    “不久之後，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亞瑟說，就像他看到那樣場景似的，“沒有辦法可以避免。”
    “有地方可以躲藏嗎？”宗玉退而求其次。
    男人嗤笑：“現在，隻怕連企鵝那都不太平。”
    “您能給我一些意見。”怎樣，才能躲避這個禍患？
    亞瑟看著玄窗，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這是個太遙遠太龐大的問題。
    宗玉以為他不願意說，他們，總是有各種避諱，他懇求道：“拜托您，告訴我，您的兒子也在這條船上，您也是在救他！”
    “如果可以，將船扔掉吧。”亞瑟給了他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宗玉根本無法接受！這是他的家，他好不容易才建成的家，辛辛苦苦維持到現在，然後，突然就要扔掉？就像要扔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心血一樣難過。
    但他也知道，一旦世界大戰爆發，即使女王號不征做軍船，也會被人吞沒掉，還是會落到別人手上。
    “請您借我們一席之地，供藏身之用。”宗玉請求，將船停在永無島。
    “你能停留多久？”亞瑟問，“一年，十年，還是五十年？”這不現實，船員，還有乘客，你們想要怎麼辦？島上你又不是沒去過，不安全，也供不起太多的人。
    “我最近打算徹底關閉和這個世界的通道，估計最少也有十年，這一段時間，吉爾就靠你了。”亞瑟很鄭重。
    “我想知道，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逼成這樣？
    “瘟疫，混亂，還有悲傷會傳過來。有時候還有大量的難民，會在不經意的時間穿越過去。”
    當然不能要求吸血鬼救人。宗玉戚戚然。
    這個時候，門外有人衝進來：“亞瑟亞瑟你要走啦！”
    “是的。”亞瑟摸摸傑尼的臉，這個孩子，越來越好玩了。
    “要走了嗎？”莫雷有些遺憾和擔憂，他對這些人的擔憂，從他再次回來就沒停過。目睹了島上的種種，再聯係到這個世界，他的耳邊仿佛又聽到龍臨行前的悲哀。
    “是啊，早餐過後就走。”
    “傑尼真可愛，連我都忍不住喜歡上了他。”鈴說，動了動手，這回亞瑟沒阻攔她。
    “你看到誰都覺得可愛。”吉爾忍不住回了她一句。
    吉爾早就叫人又加送東西過來，幾個人就在房間裏，安靜而隱秘，所有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屬於中古魔法的時代，早已經不在了。”亞瑟在離開之前說。
    不論是吉爾，還是我，都已經被這個時代遺棄了。
    所以是時候，我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