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上，越想越氣，幹脆倒下來，蒙著頭，繼續睡覺。
    沒一會兒，又悶得不行，探出頭，翻了個身，把被子卷成一團，抱在懷裏。
    還是不舒服，再翻個身，腦袋懸在窗沿，呈大字形躺在被子上。
    莫雷端著早餐進去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一副鬼樣子。他走過去，毫不客氣將宗玉拎起來，丟到浴室裏。
    “連你都這樣凶我。”浴室裏傳來了水聲，夾雜著宗玉委屈的話語。
    “你不應該懷疑他。”莫雷攤開被子，散散濕氣，“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生氣的。”
    宗玉仰起臉，淋浴灑在他臉上，密密的水珠，阻斷了一切呼吸的可能，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這樣死去就好了。
    當然隻是想想。
    可是，就在宣布誓言的當天，就破了誓言，一大早，吉爾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我看是吉爾對你太好了，把你寵成這樣。”隔著門，莫雷還在埋怨他。
    煩死了，又是說教，莫雷真是個老頭子。
    一拳打到牆板上，痛死了，宗玉摔著手想，都是吉爾害得。
    “啊，對了，剛才有位叫愛倫的小姐約你到樓上的咖啡廳。”莫雷出去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
    “這事不要和吉爾說。”宗玉關上水，可是莫雷已經出去了。
    他光著出去，因為忘記拿衣服了。一般都是莫雷準備好的，但是很顯然，莫雷生氣了。
    鏡子裏的身體，泛著淡淡的粉色的珍珠的光澤，頭發已經很長了，卻不像那些沾滿鹽分的水手一樣打結，很柔順，從指間穿過，完全不留痕跡，似乎還能聞到帶著露珠的花的香味。像是被自己迷住的納西瑟斯，他迷戀地看著鏡子。
    真是美。他不斷對自己說，轉著身，從各個角度欣賞。
    他打開櫥櫃，選了一套淡粉色的裙子，下擺的蕾絲有九十九層，緊緊地貼在身上。戴上了一頂淡黃色，上麵有粉色絲帶蝴蝶結的草帽。脖子和手腕戴上了珍珠。
    他微抬自己的下巴，擺出了驕傲的姿態。
    一騎當千。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浮出了這個詞。
    自己現在麵對的敵人，可不止是一個人。吉爾的家族，一定是一個很大的家族。
    用最華麗的姿態，去麵對，用這最纖細的手臂，去對抗。
    “我不去找吉爾，而是找到你，你也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吧。”坐在對麵的女人，畫著精致的妝，麵前的杯子上有一個口紅的印子。
    “我不知道。”宗玉幹脆地說。吉爾不在，他可以放任自己，不那麼拘束。這算什麼？情敵之間的會麵？
    似乎有些吃驚他的變化，女人居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