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玲瓏盈盈下場，在冥煊身前福了一福算是行禮，冥煊手一揮，便有人上前來遞給她一個香囊，奇異的幽香，並不濃烈，淡淡的，像秋季的雨。
     “玲瓏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令本王大開眼界，杜娘，你說，我該怎麼賞你呢？”冥煊帶頭鼓掌，話雖是對著杜娘說，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玲瓏。
     玲瓏雖然低著頭，仍然能感覺那道灼熱的視線，幾乎能透過衣裙，生生地灼傷她的皮膚。
     “杜蘭不敢居功。”嬤嬤忙蹲下身子行禮，卻不見絲毫的喜悅，反倒是有種自心底傳來的悲涼。
     冥煊星眸微眯，寬大的袖子一甩，撫上右手大拇指的玉扳指把玩，玩味地笑，“杜蘭，你該知道本王的規矩，一向是賞罰分明，你想要什麼，說了便是。”
     玲瓏已經退居人群中，聽到這話，忍不住打量了幾下這位正當紅的四皇子，十六歲出征西域，帶回來地除了失地，還有西域的文化、製度，錦都有條街便是專門經營往來西域的商品。二十歲便封王，躍居一方之首，這天下，怕也是唾手可得。
     眼前的男子，一身緋衣，張揚卻又內斂，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生生在他身上得以融合。
     就像此刻，他明明是笑著，可是全場沒有一個人感覺到輕鬆。
     杜娘額上細密的汗漸漸凝結成汗珠，臉色發白，緊咬著嘴唇，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玲瓏不忍，剛要上前去攙扶，被她手一揮，推到一邊去。
     她的力道很大，玲瓏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但是背卻撞向了後麵的柱子，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緊咬著牙才能讓自己不叫出聲音。
     恍惚間聽到杜娘的聲音，仿佛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然，“王爺，請罰杜蘭一人。”
     “杜蘭，你好大的膽子！”冥煊突然將杯蓋狠狠地摜到茶杯上，清脆的聲音回響在大廳裏，每個人的心不由得一跳。
     “你明知道我的規矩，還叫了這麼多人來，是料定我不會在這些人麵前罰你？杜蘭啊杜蘭，你跟我玩心計，是嫌命長嗎？”
     冥煊猛地站起身，緋色的衣擺隨風擺動，不知是不是錯覺，玲瓏總感覺那衣裙像是有著生命般，飄過她的耳側，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走到杜娘麵前，冷冷地下令：“起來。”
     杜娘苦笑著搖頭，眼角滑下一滴清淚，卻固執地不肯起身，“請王爺成全。”
     玲瓏看不下去，剛要挺身而出，衣角突然被拉住，一回頭，才發現是木蘭正衝她眨眼，她忙低下頭去，順著她的視線，方才看到一旁低聲抽泣的杜鵑，一時間恍然明了。
     那個讓杜娘冒著得罪四皇子的危險也要維護的人，就是這個小姑娘吧，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悲涼，再看看她微腫的眼睛，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