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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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偏西,露月放下手中的針線,捏捏僵硬的脖子,活動了一下酸脹的四肢。外麵匆匆路過一些宮人,每人臉上都帶了喜氣,明天殿下登基,寧國又改一朝天子。但這次很好,沒有叛亂,沒有篡位,一切都是安平祥和。天下太平,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就滿意了。
收回不合時宜的心情,走進裏間,遠遠的看寬大的床上那鼓起的一團。吳少爺睡了一天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啊,這都快天黑了,一天沒吃東西,不要緊麼?躊躇了一陣,露月還是決定走近看看。
如果說殿下是月下曇花,那這吳少爺就是······露月忽然想到在以前主子哪裏見過的一種寶石,晶瑩剔透,純淨得像才落下的雪花。吳少爺給人的感覺就是那樣,小巧的鼻子,唇嫣紅如櫻,長長得睫毛輕顫,好想看到那長睫後的眼睛擁有怎樣的光彩啊。露月覺得自己都快被著漂亮的人迷倒了,忽然那長長的睫毛輕輕掀開了,琥珀色的眸子帶著點迷茫,像山間的小鹿。
"你是誰?"
聲音略有些沙啞,但掩飾不住他聲音原本的輕靈。吳邪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女孩子站在那裏呆呆的看著自己,問她話也不答,疑惑的皺眉打量,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傻子啊。
"姑娘?
"啊?哦,吳少爺,你醒啦。"
露月回神,暗叫糟糕,才第一次見麵就給這吳少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剛才自己的樣子肯定又傻又笨的。唉,真不該看這張美麗的臉看入迷,以後不還有的機會看的嘛!
露月在心裏嘀咕,手腳麻利的端來了水,卻不見吳少爺下床穿戴。難道這少爺連衣服也不會穿?回想起殿下走時擔心的眼神,露月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少爺,奴婢來幫你更衣。"
"別!你別過來,你······你把衣服給我就好了。"
吳邪連忙躲開朝自己伸來的手,笑話,自己現在時一絲不掛啊,要是被她看見自己身上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吳邪臉一陣通紅,連帶了小巧的耳朵也變得通紅。
經吳少爺這麼一說,露月才想起來,殿下才吩咐了自己給吳少爺做衣服,現下那些衣服都還在是一堆布片呢,昨天換下來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啦。那······穿殿下的?
"少爺,您看奴婢給您找見殿下的衣服給你穿可好?"
吳邪害羞的緊,哪來得及想那麼多,隻想先找了衣服穿上,遮住身上那些印子。胡亂的點點頭,抓過遞來的衣服飛快的套上。張起靈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有些大了,長長的衣擺險些絆倒吳邪。
負手立於窗前,看窗外不同於穀裏的風景,吳邪一陣恍惚。不過短短數月,一切都變了,瓶子不再隻是自己的瓶子,生活不在隻有瓶子和自己。那麼多人,那麼多的事情,那麼複雜的環境,當當是瓶子的殿裏就已經被人下了不止三種的慢性毒藥,要不是自己早一步下了麒麟印······真真是個吃人的地方,還好自己來了,能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分擔,若自己真的留在了那裏,怕是真得夜夜做惡夢。
夜,宮裏一片燈火輝煌,忙碌的宮人穿梭不斷卻沒有人發現屋頂一晃而過的黑影。昭日殿內,因為多了那個人,氣氛不似以往的沉悶。
"哎呀!露月,把這個給小爺搬走!"
吳邪站在殿中,橫眉指著一盆蘭花朝忙的團團轉的露月喊。瑩潤的小臉上布滿紅暈,胸膛起伏,琥珀般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張起靈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略顯寬大,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配上他那因為憤怒而通紅的小臉,愣是讓正在背祭祀詞的張起靈挪不開眼睛。
吳邪很生氣,這宮裏都是些什麼人啊,為了扳倒瓶子,什麼招都使出來了。熏香爐,紗帳,桌椅上都下了少量的毒。更可恨的是這盆蘭花,這可是來自朝桑的雪心墨蘭啊,這麼好的蘭花居然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用來下毒!暴殄天物,簡直禽獸不如!
露月雙手戴著一雙奇怪的手套,戰戰兢兢的捧了那盆據說有劇毒的蘭花扔進了池塘裏。看著蘭花沉了底,露月長長舒口氣。晚膳過後,吳少爺在殿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查看了一遍,然後就命自己拆了殿下床上掛著的紗帳,又撤了熏香。之後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小錦囊,把殿裏的每個角落的撒上了藥粉。這些在自己眼裏看來是無比怪異的舉動,殿下居然沒阻止,反而一改平時的冰冷,一直溫柔的看著吳少爺······露月是明白了,這吳少爺對於殿下來說絕對很重要!她也清楚了,這吳少爺是個神醫,什麼亂七八糟的毒都被他看出來了。想起自己居然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呆了那麼長時間,露月一陣後怕,還好,吳少爺來了。
"瓶子,你好可憐,天天都睡在毒窩裏。"
終於把殿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清除幹淨,吳邪累得兩眼發黑,摸索著爬上張起靈的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自從給他紋了麒麟印,身體總是恢複不好,偶爾還會短暫失明。不過吳邪不擔心,失去的元氣總會慢慢恢複的,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處理完了?"
張起靈放下手中厚厚的書,拉過吳邪的手臂輕輕的替他揉捏。
"恩。"
"那麼我呢?"
眼睛漸漸能看到了模糊的影子,吳邪瞪著張起靈,拉開他的衣襟,伸出白蔥般的手指使勁戳他的左肩‘
"你笨啊,你當真以為那個印就隻是個擺設?小爺我費了那麼大的勁給你采麒麟草,你當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嗎?你是小爺我的人,小爺當然要罩著你了,沒有這個麒麟印,你以為我會放你回這個變態的地方嗎?"
張起靈抓住不斷摧殘自己肩膀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握在胸口,不讓他動,逮住喋喋不休的小唇纏綿一番,旁邊正在努力掛起新紗帳的露月被他自動忽略了。
"怎麼回事?"
"哼!現在你跟我一樣,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張起靈愣了,從來沒有想過吳邪居然為自己打造了這麼一個身體,百毒不侵,天下除了鳳舞一族天生的體製,還可以用藥物改造身體麼?要做到著一步,僅僅是一顆麒麟草就能做到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吳邪那天蒼白的臉,心中不由一緊,生出一股不安,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張起靈正皺著眉苦苦思索時,懷裏的人忽然一用力,將他壓在身下。
"嗯"
一聲悶哼,身後有殺氣逼近!張起靈來不及查看吳邪是否受了傷,抱著他朝旁邊一滾,一把長劍釘在他們原來坐的椅子上。黑衣人見一招沒中,轉身想走。被張起靈護在懷裏的吳邪朝黑衣人一揮手,青色的煙霧鋪天蓋地朝他飛去,忽然有人破門而入,帶來一陣風,偏偏吹散了煙霧。那人帶著一身寒氣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張起靈看清來人是蘇淩桁,便放棄了加入戰鬥的打算,扶起吳邪,低頭查看他的傷。
"吳邪,傷到哪裏了?"
黑色的衣服瞬間被鮮血浸濕,張起靈迅速解開吳邪衣襟,肩膀上有一道鮮紅的傷,汩汩的冒著血。
"左邊腰帶上,有藥。"
看見張起靈半抱著自己,眼裏的憤怒洶湧澎湃,漸漸讓那雙平淡的眼睛染上了紅色。吳邪心裏一緊,趕緊出聲喚他。他這個樣子,怕是會失了心智,還好,聽到自己的聲音,紅色迅速退去。
張起靈忙按照吳邪的要求找出了藥,封住了傷口附近的穴道。看到那傷口終於不再流血,身體裏叫囂的戾氣慢慢平息,抱著吳邪的手卻不自主的顫抖。剛才是自己大意了,沒想到在那一瞬間就被鑽了空子。
"喂!快來幫忙啊!"
蘇淩桁朝著張起靈的方向大喊,剛才一不小心沾了點那古怪的煙,現在眼睛鑽心的疼,這樣怕是攔不住這黑衣人。
"碰--"
黑衣人抓住一個空擋,破窗而出,幾個縱身消失在黑夜中。蘇淩桁提劍要追,卻被叫住了。
"別追了,你的眼睛不想瞎的話就趕緊過來。"
吳邪掙紮著坐起來,雖然受了傷,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那個後來來的人沾了那毒,不然不會打不過黑衣人。摸索著拿出一粒藥丸,交給張起靈捏成粉末,灑在那雙通紅的眼睛上。
"別沾水,不可見光,三日便好。"
說完,實在抵不過那一陣陣眩暈,暈了過去。
"在想什麼?"
張起靈踏進房間便看到吳邪站在窗邊,看著遠處,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哀傷。果然這裏不適合吳邪麼?走上前,從身後圈住他,常年與藥材打交道,吳邪身上總是有淡淡的藥香味,張起靈很喜歡。
"吳邪,要不你還是回······"
"瓶子,我不喜歡這裏,這裏什麼都不好,但是這裏有你,這樣就比什麼都好。"
吳邪知道,張起靈想讓自己回去,沒來之前還好,等到了這裏,僅僅是呆了一晚就能發現這麼多針對他的黑手。知道了他處於這樣的環境,叫自己怎麼能丟下他自己跑去過安逸的生活?就算他是一國之君,將來有著生殺大權,所謂高處不勝寒,指不定哪天······
"瓶子,我餓了。"
轉身窩在張起靈懷裏,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情。有麒麟印在身,又有忠叔在,這天下能傷得了張起靈的人沒幾個。隻要他能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何必去在意那些胸懷天下的人在意的事情。天下事自有文武百官操心,對於他,隻要擔心張起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