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終於有人認出她來了，‘喲’了一聲說：“宇誠，這不是那天香滿樓那孩子嘛。你今天生日不跟人喝一杯啊？”
    他說：“算了，她不喝酒。”
    她微微詫異，就聽有人起哄說：“宇誠，會心疼人了啊。”
    他隻是笑笑，“喝你的吧。”側頭過來跟她說：“別介意，都混的很。”
    既來之，則安之。她倒還真沒放在心上，說：“今天你生日？”
    他意興闌珊的‘嗯’了一聲，像是很隨意的提起，“聽說上次跟子謙一起吃飯你被逼著給敬酒了？”
    他們天天在一塊混的人，他知道這個她並不驚訝，說：“沒喝，馮先生幫我擋回去了。”
    “別馮先生馮先生的叫他。”他瞅了一眼馮子謙，嘴上很不留情，“他這麼逗你，才不給他這個臉。”
    她‘哧’的笑起來，停了一下說：“你今天生日，我敬你一杯吧。”
    “別介。”他趕緊拒絕，“你別跟他們似的，整這一套。”
    她說：“那就當我感謝上次采訪時候你對我的幫助。”
    他這天穿著件天藍色的襯衣，領口敞著兩顆扣子，懶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眯著眼睛看著她似笑非笑，“我可是怕麻煩啊，喝醉了可沒人送你回去。”
    簡悅說：“我雖然不喝酒，但也不那麼容易喝醉。先幹為敬！”不待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仰頭把酒喝下去了。
    那是罕見的限量供應的幹邑白蘭地，很香醇，有點堅果和清薄荷的味道；這酒度數40來度，對男人來說倒來不算什麼，但對簡悅這個從不喝酒的女人來說，已經是真真的烈酒。
    她把杯子倒過來空了空，他於是也一口氣喝幹，馮子謙看見了直叫，“哎哎，不待這樣的啊。那天你們主編叫你跟敬酒，你可是一臉的視死如歸。”
    簡悅替自己又倒了一杯，轉過臉笑，“要不，我借花獻佛，也敬你一杯吧。”
    “好啊。”馮子謙說：“你給的麵子我一定得喝。”
    倒是顧宇誠哼了聲，說：“那待會她喝醉了，你可要包送。”
    馮子謙心裏惦記著他景山的那套別墅，說：“當然，紳士之舉嘛。”兩人一碰杯，又幹了。
    顧宇誠搖頭笑了笑，端起酒杯也喝自己的。
    簡悅沒想到這酒後勁這麼足，沒過多久，她就開始頭暈腦脹，喉嚨也不舒服，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手一抖一抖的都在晃蕩，感覺水像要溢出來似的。
    顧宇誠把水接過來，勾著唇笑她，“得了，酒勁上來了吧。”
    她眼睛焦點都有點模樣了，甩甩頭盡量保持清醒，“還好。”話音還沒落下，身上的手機就響了，她看著電話猶豫了一下，說：“我去接個電話。”搖搖晃晃站起來要出去，顧宇誠點點頭，又跟過來跟他碰杯的人喝酒。
    蘇幕看著，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隻好起身跟了出去。
    一出包廂外麵涼氣就撲了過來，簡悅瑟縮了下，才接起來電話，“姐姐……”
    簡潔很急的樣子，“小悅，你上哪兒去了，這麼晚都不在家。”
    她怕簡潔知道了罵她，“沒啊，我在家呢。”
    簡潔說：“那你出來給我開門，我就在你門口。”
    “我都睡下了。”
    “小悅！”簡潔終於生氣了，“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
    “姐姐，我很累……”她隻覺得無力，“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麼？”
    “不行，你現在就回來。”
    “姐姐……”
    “小悅，你回來吧。”簡潔聲音哽咽，“我跟梁山吵架了，心裏很難受，你陪我聊聊好不好？”
    簡潔在那邊哭訴自己跟梁山吵架的緣由，她腦子嗡嗡直響，恍恍惚惚聽見簡潔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聽不見；她頭疼的難受，什麼話也不想說，就把頭抵在牆壁上；簡潔還在那邊哭，她想她肯定很傷心，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仿佛輕輕呼一口氣都是痛的，像是有無數根刺紮在心上，根本無從下手去拔，隻能任它肆虐的生長。
    她到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堅強，連聽到他們吵架，她都會跟著一樣疼。
    簡潔一直在那邊哭，最後大概是手機沒電了，手機那端才終於沒有聲音；她也像流盡了所有的力氣，微微一動，手機就從掌心滑下去，啪的掉到地上，彈出老遠。
    蘇幕一看情況不對，走過來才發現她在流淚，叭嗒叭嗒跟掉珍珠似的。他沉默了一下，拿著手機撥出去，不一會兒，顧宇誠就從裏麵出來了，問：“怎麼了？”
    蘇幕給了他一個眼神，他看過去，見她淚流滿麵，不禁吃了一驚；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她哭，卻是覺得這次尤讓人擔心。他扶了她的肩膀叫她，“丫頭……”
    他聲音很輕，有點像以前的梁山；那時候，她總愛調皮的作弄別的同學，常常被他發現了，想教訓她卻又怕嚇著她，就在身後這樣輕輕的叫她‘丫頭’。
    她‘嗯’了一聲，抬頭望去他，透著眼淚模糊的光，才認出來那人並不是他。
    顧宇誠問：“出什麼事了？”
    她搖搖頭，什麼都不想說。
    他說：“那我叫你送你回去？”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才哽咽說：“我不回去。”
    回去做什麼？再聽簡潔如何指責梁山的不是？不，她今天沒有心情，偽裝不了大度。
    “那你先別哭。”他說：“你告訴我你想去哪兒，我叫司機來送你。”
    “我哪兒也不想去。”她慢慢的抱著自己蹲下去，像個被人遺棄的小貓，“我就想待在這裏，你不用管我。”
    他心裏說不出的煩亂，可又不能跟她吼，隻好跟蘇幕說，“跟他們說，散了吧，我先把她送回去。”伸手去扶她，她卻像是受了驚嚇似的，臉色唰的就變了，嚎啕大哭著推他，“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簡潔在那裏，我不能回去，我聽著難受……”
    顧宇誠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她說的簡潔是誰，他隻覺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有太多女人在他麵前哭過，比她哭的厲害的太多太多，他也都沒在意過。他不知道要怎麼辦，隻好把她抱到懷裏來，像哄孩子似的哄她，“丫頭，丫頭，我不送你回去，你別哭了……”
    走廊裏路過的人紛紛回頭來看他們，隔壁包廂裏聽了動靜，也紛紛探出頭來；秦觀跟馮子謙他們也出來了，看著這情形有點懵懵然的，隻覺得簡悅哭的可憐。
    顧宇誠覺著心慌，拍拍她的背說：“丫頭，你別哭了，別哭了啊，你哭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她卻仍是哭，隔了好半天才抽噎著跟他說：“我……不回去。”
    “好好好，不想回就不回。”他鬆了一口氣，這才抬眸，見邊上那麼多人都瞅著他們，忽的就不自在起來，他說：“丫頭，你別哭了，咱們先到車上去好不好？”
    PS：明天還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