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大人，或許你得想清楚，我和你之間，隻是一個協議而已。”
    犯不著用這麼森冷的眼神看著他，他不是受製於鳩夜的人，不是他的屬下，也不是他的影子。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看他的臉色，更不需要聽從他的命令。如果鳩夜想要找一個聽話的棋子，那他似乎是找錯了對象。
    所以月無殤一再在心裏強調他不是因為鳩夜想要殺的對象是蘇若陌才開口拒絕的，而是因為他要通過這件事讓鳩夜知道他不是他的首選，沒有必要事事都聽從他的安排。
    視線落在了一邊的月冥身上，看著那嘴角溢出了鮮血，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身影，月無殤頓時湧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大仇得報的釋然？不是；宿敵死去的痛快？也不是；那是什麼？他沒有預想中的那麼興奮，也沒有那麼得意，隻是覺得心裏一直惦記著要殺的人，如今是終於死了。
    終於不用再看到那樣的嘴臉，不會再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想著當年那一條血線，看不清楚娘的容顏，卻隻記得那一抹殷紅，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緒。
    人死的時候，是不是都要留下這一縷紅線？
    月無殤放開月無涯，輕步地走近了月冥，長長的衣袖拖在了地上，蹲下的身影和地上黑衣人重合在了一起，融合出了一黑一紅的深刻對比。
    “月冥，有沒有想過，某一天你會是這樣死的？”
    輕輕地呢喃帶著詭異地呼喚，月無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地上的人的脖子，頓時感覺似乎是自己被掐住了一般，然後整個人說不出話來。
    “哥——”
    拖長的聲音帶著被壓抑的呼吸，一串叮咚的聲響過後，隻留下了燦爛的光影，秦陽出鞘，引得光芒無數。這是把絕世的兵器，並不適合殺戮，但是偏偏被正事是殺人的蘇若陌握在了手中。
    “掌司哥哥，你快救救爹！”
    如今才意識到，這個絕美的哥哥，並不是他想象得那般美好，他不僅是說著要殺爹，是真的會殺爹！惶恐和不安從骨子裏蔓延出來，臉上的傷疤灼熱著，企圖將他的神誌銷毀。
    “哥哥，你不可以殺爹！”
    月無殤的手指依舊放在月冥的咽喉上，他方才探了探，這裏還有著輕微的跳動，或許這死，不過是一個欺騙鳩夜的假象而已。這肯定和蘇若陌有關，不然的話，他的武功比鳩夜高得多，又怎麼會在這裏浪費時間？
    不對，不僅是浪費時間，反而是被反製，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多少。
    “他已經死了，”月無殤瞄了月無涯一眼，可憐的人，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好人的嗎？
    “月無殤，不要殺月冥。”
    一個懶驢打滾避開了砸下來的一刀，撐在地上的手一顫，整個人滾落在了殿裏的另外一邊。心裏盤算了很多，他隻能夠求月無殤不要動手，他留著月冥還有用。
    “你若是真的想要毀掉他的一切，就應該留著他，你踏上他守著的教主寶座。”蘇若陌的一句話，就令月無殤成功的將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
    蘇若陌轉頭凝神，頓時對著鳩夜吼道：“鳩夜，別以為我真的這麼好對付，尊月無殤為教主，你我繼續。”
    靠著密室的牆壁，手掌之中握住了一個小小的凸點，蘇若陌笑得淩厲。不管怎麼樣，他不會讓鳩夜坐上教主的位置，月無殤和月無涯，他想也沒有想就選擇了前者。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傀儡，而是一個可以緩衝他和鳩夜之間鬥爭的緩衝存在，所以實力比較強大的月無殤成為了他眼下最好的選擇。
    “這密室你也來過，應該很清楚這個了。”
    鳩夜頓時麵色更為瘋狂，手下的人原本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但是看自家老大的麵色，就明白過來，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暗月裏的人，第一件學會的事情就是保命。雖然鳩夜平日裏對他們極好，充分地滿足了他們的願望，但是如果事情不能兩全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做同歸於盡的打算。
    鳩夜一點都不怪自己手下的人會這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選擇也會是這樣。不過，但凡是心境上有那麼幾分真誠的人，不至於扔下他不管，老大的命和自己的，也有牽連。
    沒有鳩夜，這裏麵不知道多少人連命都不會有。護法大人平素裏給了兄弟們不少的好處，關鍵的時候，總是得有點作用的了。
    “蘇若陌，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月無殤實在是受不了了，這麼磨磨唧唧的，根本就不像是平時的他？想要什麼直說，他不是神仙，猜不到這十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蘇若陌想要的又是什麼？所以麵對眼前變化迅速的情況，月無殤還是有種無力感的。他隻是想要報仇，並不想陷入那麼多的是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