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退費風波之有求於人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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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四年,我依舊不能自如操控自己的聲線,卻練就了一對敏銳的耳朵。在細微的變化裏,捕捉真實的信息。
我從遙遠的記憶裏回過神來,心中像翻了五味瓶一樣,情緒繁雜。冷冽的,自嘲的,暴躁的,還有無可奈何。
電話那頭的客服姑娘聲音依舊小心翼翼,嘴裏卻重複著令我非常不滿意的答案,“稍後我會讓負責該區域的工作人員給您電話……”
“你給我閉嘴!你們一天到晚就會忽悠老子,幾個月前你們客服也是這麼說的,結果等了好幾個月,也沒見哪個工作人員給我回過半個電話。什麼東西,收了別人的錢還不給退是吧,要不要老子去小區扯個橫幅說你們是垃圾騙子公司,你們就滿意了?”我粗暴地打斷她,憤怒的火焰從腳底板騰空而起直竄心房,燒得我氣急敗壞,“啪”地一聲,我憤恨地掛了電話。
太氣人,簡直太可惡了。這是個什麼世道,收錢的是大爺,要錢的倒成孫子了。不行,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我得找人來幫忙。
鼠標在QQ好友分組裏上竄下跳,找了許久,終於在“碧水青春”那個我幾乎從不問津的分組裏找到許君陽的名字。然後,像銀行信用卡中心一樣,給他來了個臨時額度的提高,為了聯係方便,我毫不猶豫將他從“碧水青春”裏提到“梨花空處”那一組。
我的QQ好友上八九百號人,經常聊天的那幾位也是在我心裏最最重要的那些人都住在“梨花空處”。上帝作證,我對燈發誓,提升許君陽在我QQ上的地位完全是為了退費需要,臨時性的。
雙擊許君陽的頭像,打開與他的聊天對話框。正要抬指打字,卻瞄見他的QQ個性簽名上亮著一排新鮮的數字,186XXXXXXXX,新號,歡迎聯係。
這廝換號碼了。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偷偷將這排新鮮的號碼存進電話簿裏。心裏隱隱約約冒出一個弱弱的聲音:“萬一這廝將來把我拉黑了,還有電話不是。”
“在嗎。”存好號碼,我開始敲他的門。
兩分鍾後,許君陽的QQ頭像亮起來。
“在。”
“你上次和我說退費不是半個月就可以退給我嗎,現在都三月份多了。”我開門見山,無限委屈湧上心頭。
“你可不可以幫我……”要說的話還沒打完全,就見許君陽的消息彈過來,“他們沒人給你處理嗎?我打電話幫你問一下。”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個人,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想起先前偷偷存他號碼時候的警惕,不禁在心中暗暗鄙視起自己來。先入為主的心態真是要不得,還好他什麼都不知道。我扶了扶額頭,感覺脊梁骨上似是有股陰風悄悄刮了過去,毛毛的。
“我剛打電話問了,負責你們小區的同事調到其他地方去了,我要回去查下通訊錄,晚上再回複你。”許君陽的消息一條接一條,“你先別著急,我會幫你催的。”
“你們公司不會不退錢給我吧。”我怯怯地問出心中擔憂。
“不會的。公司最近退費的比較多,財務審批起來比較慢,肯定要給你退的。我晚上回去查了給你發消息。”
“嗯。好。謝謝你。”坐在電腦這頭的我雖然看不見許君陽臉上的表情,之前的憤怒情緒卻在他的安撫下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點點的歡喜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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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是忙碌的工作,晚上就繼續前一天夜裏沒打完的副本,為了那把能跳舞的扇子。
在劍俠情緣裏,有一個職業叫七秀。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外觀黨,我這名七秀玩家對那把跳舞的扇子誌在必得。
在劍俠情緣這個遊戲裏,光有錢是不夠的,還要有時間和精力。因為副本掉落的道具都是綁定的,非交易的。而且,隻有二十五人英雄荻花聖殿的BOSS才有一定的機率掉落那個道具。進入這個副本,要想拿下那把所有七秀女夢寐以求的大扇子,除了需要大把大把的錢之外,還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指揮和一支操作配合意識各方便都犀利的隊伍,另外,還要擁有頂好的運氣。
為了那把美麗的大扇子,為了能跳那支好看的舞蹈,我不得不下副本,不得不晚晚熬到夜深一兩點。
今夜又是二十五人英雄荻花聖殿,從阿薩星那裏接著往下打。團長在YY裏集合大家清了小怪之後去副本門口收鳳凰蠱,我機械地在好友頻道裏打字,說:“求一隻鳳凰蠱。”
夕日友人密我,說在另一個副本裏,脫不開身。
還有徒弟也悄悄說,說師父你等我一下,我還在做日常任務。
我一一回複他們,說不礙事,叫他們先忙自己的事情,便去了一趟洗手間。還沒坐下來,就聽見團長扯著嗓子在YY裏問,“莫千尋是誰,誰叫的莫千尋?”
莫千尋是李逸的五毒小蘿利號,他幾時進了我們的隊伍,正納悶,就看見他發消息過來。
莫千尋:丫頭,你在哪裏,我在副本裏了。
我:嗷,你在門口等我,我馬上過來。
莫千尋:好的,那我在門口等你。
我的號剛走到副本門口,就見團隊頻道提示:莫千尋離開團隊。再看屏幕左上角的狀態欄裏,鳳凰蠱已經上好了。
一分鍾後,李逸換了個號上來,“丫頭,我換號了,有事喊我。”
我木訥地打字:“嗯。”
一夜糾結,仍舊沒有大扇子。我下了遊戲,回了自己的家族YY頻道。見李逸還在,我便在YY裏喊他:“李逸。”
“嗯。你們打完啦?”李逸問我。
“嗯,沒掉扇子。”
“打完了就早點睡覺吧,扇子總會有的。你明天還上班,別把身體搞垮了。”李逸見我聲音低迷,放柔和了聲音安慰道。
“嗯,就去。”我說完,把YY從頻道裏退出來。
喉間忽然奇癢無比,一陣劇烈的咳嗽將我折騰得狼狽不堪。似乎,連心髒都要呼之欲出。咳嗽過後是疼痛,胸腔,或者肺部,我分不清楚。眼淚順著臉龐流下來,滑過嘴角的時候不小心滲進嘴巴裏去,是冰涼的澀澀的味道。
我這是在做什麼呀,白天拚死拚活的工作,晚上為了個虛擬的道具還熬到一兩點,我是不是瘋了?
躺在床上,手腳冰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隻覺得天旋地轉,床開始傾斜,一邊高一邊低,我閉上眼睛,意識一點一點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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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當年玩龍族的時候也是這般瘋狂。不,是比現在更瘋狂,黑白顛倒,為了衝等級,通常達旦,結果因勞累過度倒在電腦麵前。
那是宋斯年最喜歡的一個遊戲,也是後來他最最痛恨的一個遊戲。因為這個遊戲,事情變得複雜了許多。也許,也不全是遊戲的原因。隻是恰好遊戲杠在中間,它貫穿了我和宋斯年從合到分的全部過程,它是見證人,因為不能開口講話,更成了替罪的羔羊。
有些人,要離開,是必然。人的一生當中,能陪伴自己過一輩子的,永遠隻有一個人。於是,其他的所有人,便都隻能是過客。
宋斯年不是我能依靠的那棵大樹,我最終還是成了他生命裏的過客。
我是個失敗的過客,輕舟都過了萬重山好久好久,我還在夢裏惦記風景的模樣。好不容易等到風景都褪掉了顏色,自己卻又變成了一隻徹徹底底鴕鳥,無法逃避的時候,隻能把頭埋進沙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