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嶽邖猝死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在整個校園裏傳開了。一時間議論紛紛，各種傳言都有，楚樊他們三個更是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舒玫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引人注目的一天，可惜事到如今卻相當懷念當初不為人知的日子。令她倍感驚訝的是，姚韻秋好像比她更在意，短短三天竟然瘦了整整一圈，而且連課都不去上了，成天窩在宿舍裏。
    舒玫隻好獨自一人去上課，坐在教室裏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各種目光掃射的靶子一樣。她有時回頭看看楚樊，楚樊倒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不知道是強作鎮定還是真的無所謂。
    舒玫忽然聽到她身後的兩個女生正在竊竊私語：
    “姚會長今天又沒來上課呢。”
    “哼，現在還叫什麼會長？學生會明天就要改選了。”
    “不會吧，這麼快？”
    “哪裏快了，她早該下了，我告訴你，邱嶽邖的死和她脫不了關係。”
    “你別嚇人啊，班裏已經有個搞不清是好是壞的楚樊了……而且警察都說邱是猝死的……”
    倆女生的聲音瞬間小了很多，舒玫拔長了耳朵，也隻聽見個大概：
    “我那天看到姚韻秋和邱嶽邖在那吵架……第二天邱就死了……”
    舒玫隻覺腦子轟地一聲，她猛地回過頭喝問：“你們說什麼？邱嶽邖死前，小秋去找過他？”
    兩個女生被她嚇了一跳，都怒衝衝地瞪著她沒回答。她倆雖和舒玫他們不是同一個班級，但因為好多課程都是在一起上的，所以也認識他們。先說話那個叫夏涼馨，另一個叫蔡薇。
    舒玫見倆人不回答，也感覺自己唐突了，忙緩和了語氣，懇求地問：“你們剛才說的姚韻秋和邱嶽邖吵架的事情，是真的嗎？能說給我聽聽嗎？”
    倆人對視了一眼，蔡薇露出了一臉傲慢：“當然是真的，告訴你也沒關係。”
    原來四天前的傍晚，蔡薇和男朋友倆人到學校的小樹林散步，正好看到姚韻秋和邱嶽邖在那兒吵架。姚邱二人看到了蔡薇他們，立刻就閉了嘴，各自散了。當時蔡薇看倆人臉色都很難看，雖然奇怪卻也沒多注意，誰知第二天，就聽聞了邱嶽邖猝死的噩耗。
    “邱嶽邖的死，我敢保證，肯定和姚韻秋有關。”蔡薇又一次篤定地說。舒玫沒說什麼，心裏卻翻江倒海。她知道蔡薇兩次和姚韻秋競爭學生會長都輸給了姚韻秋，這人得出的結論主觀成分太多，未必可信，但是關於姚韻秋和邱嶽邖吵架一事，應該不會是她編造的。
    舒玫記得姚韻秋那天為了邱嶽邖陷害楚樊的事大為光火，連自己都受到了她怒火的波及。那麼，她和邱嶽邖吵架，一定也是為了楚樊吧？隻是不知道，他們選擇在小樹林這麼隱蔽的地方，到底都談了些什麼……
    舒玫想著便坐不住了，趁著教授還沒來，趕緊跑出了教室。她心裏有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測，必須向姚韻秋問個明白。
    回到宿舍，見姚韻秋依然是一副病仄仄的模樣，舒玫也顧不得了，劈頭便問：“邱嶽邖死之前，你和他見過麵？”
    出乎她意料的，姚韻秋對她知道這事一點也不意外，竟坦率地點頭：“嗯，見過。”
    “那你們都談什麼了？”舒玫急不可耐地問，一麵死死地盯著姚韻秋的雙眼。
    姚韻秋卻偏過頭看著窗外，臉上依然是一派風平浪靜。舒玫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可是姚韻秋卻淡淡地說：“我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
    “所有事情？你是說，我們經曆的這些、這些怪事嗎？都全和他說了？”
    見姚韻秋點頭，舒玫更加的吃驚，“這些事情我們自己都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相信？”
    “他不相信。”姚韻秋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個苦笑，可是她的眼神卻始終很冷，“我是不想他再誤會楚樊，再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可是他根本不相信我，還一口咬定我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這種混賬，我實在氣得不行，於是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正好有人經過，我們當然說不下去了，他先走了，我也就回來宿舍了。”姚韻秋輕描淡寫地說。
    舒玫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那你有沒有……有沒有叫他去什麼地方？或者叫他去做什麼事情……”
    姚韻秋的眉頭皺了起來，深深地凝視著舒玫：“你是在懷疑我嗎？你覺得，邱嶽邖的死是我造成的？”
    “……”
    舒玫想否認，卻不知為何竟沒有開口。姚韻秋的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冰一樣，她以前從未見過姚韻秋這種眼神，令她瞬間寒徹心扉。
    “邱嶽邖是死在他自己家裏，我不知道你在懷疑我什麼？你也知道他是猝死，難道是我半夜三更爬進他家裏嚇死了他？”
    舒玫頓時窘迫不已：“不、我不是……”
    “其實無論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因為邱嶽邖這個卑鄙小人根本是死有餘辜。”姚韻秋打斷了她，冷冷道，“我已經受夠了，任何人、任何東西或者隨便什麼，隻要它想傷害我們，它就該死！”
    舒玫聞言一顫，瞪大雙眼看著麵前的人。她突然覺得有點害怕，眼前的這人真是姚韻秋嗎？真是那個理智冷靜、處事不驚的學生會長嗎？真是和她朝夕相處了近兩年的好姐妹嗎？為什麼……她會覺得這人如此陰沉、如此可怕？
    她腦子裏很亂，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麵對這個令她感到陌生而害怕的姚韻秋，但是一片混亂中，她卻想起了王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回不去了，一個都回不去……”
    的確，他們已經一個也回不去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