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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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玫站在馬路這頭,眼見楚樊像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地穿過了馬路,舒玫大叫:“等等我,楚樊!”一麵也急忙追了上去。
這時一輛汽車呼嘯而過,舒玫驚得慌忙退步,汽車帶過的急風呼地拂起舒玫的長發,擋住了她的雙眼。舒玫嚇得一動不敢動,等風停下來,她撥開亂發,抬眼一瞧,馬路那邊已不見楚樊的身影。
“也許他已經進招待所了吧”,舒玫這麼想著,加快了腳步,正好馬路上也看不見任何汽車了。
很快舒玫來到招待所門口,楚樊才進去,門應該是開的,用不著敲門了。於是,舒玫直接推開了大門,裏麵卻是漆黑一片,一股涼意撲麵而至,舒玫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她膽戰心驚地叫道:“有人嗎?阿姨!楚樊!”
沒有人回應,此時的招待所安靜得可怕,在這黑沉恐怖的環境裏,舒玫竟然想起了葉子腐爛的臉!這讓舒玫頭皮直直發麻,越是害怕越會想起可怕的事情,她也控製不了!舒玫的腿哆嗦得幾乎邁不開步,恐懼感瞬間達到了頂點。
招待所怎麼會突然沒了燈光呢?楚樊、姚韻秋和王強上哪去了?為什麼連看門的阿姨也不知所蹤了?!
無數個疑問衝擊著舒玫的大腦,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舒玫猛然想起可以用手機的光來照亮,於是慌忙從小背包中摸出那根救命稻草。
手機的光不算亮,但在漆黑的環境中,卻也能讓人看清近距離的東西,這一點光亮多少能驅走些恐懼。
舒玫舉著手機,看著向上延伸的樓梯,楚樊他們在房間裏嗎?她有些猶豫,在那個房間會不會發生趙宇翔那種慘況?也許自己應該去街上,多叫幾個人一塊去上麵查看,可是別人會理自己嗎?一個女孩,晚上跑出門叫人家進招待所,這叫什麼事?
舒玫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從樓梯方向傳來一聲悠遠的聲音。
“舒玫?”
這突來的聲音把舒玫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手機“啪”的一聲驚落地上。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可是它不是楚樊的,也不是王強的!舒玫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來不及去回憶這聲音的主人。因為在手機微弱光線的照耀下,她分明看見一個瘦削的人影順著樓梯正向她緩緩走來。
舒玫呆滯了幾秒,眼見那人下了幾級台階,舒玫猛然反應過來!
她拾起手機,本能地向招待所大門方向一路狂跑,在邁出大門的那一刻,舒玫將門重重地合上,看著街上影影綽綽的燈光,她有種剛從生死界逃生出來的感覺。
舒玫不敢停留,繼續狂奔,一直跑出離招待所四五百米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回頭看後路,並沒有人追出來。舒玫大口地呼吸,剛才的恐怖和狂奔令她極度緊張,良久的喘息後,她這才漸漸安定。
當舒玫能冷靜地打量四周,一股極地冰寒似的涼意再一次襲上她的心頭!
舒玫發現,馬路兩邊,中間,無論哪!目極處!竟然沒有一個人!也不見一輛車!這,這太不尋常了!
“我這是?”舒玫站在路中間,轉著圈觀察眼前的世界,“我這是在哪?”
幾乎是同一刻,舒玫也猛然想起了剛才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它……它不是屬於葛革的嗎?”舒玫一時驚得呆若木雞。
沒錯,確實是葛革的聲音!他在那幢樓裏,他在叫自己!
舒玫越想越確定,她是不是應該再進去一次?回頭看那幢黑漆漆的樓,就像個黑洞一般,她隻覺自己進去了就會被吞噬掉,再也出不來。
可是不進去的話,自己又該往哪兒去呢?舒玫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四周,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而詭異,她從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助。
一個人都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這個世界上隻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濃濃的孤獨感包圍著她,令她打從心底顫栗起來。
“小雪真聰明,這麼小就會背唐詩了!”
“麗麗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呢!”
幼年的舒玫站在一邊,不無羨慕地看著被長輩們誇讚的堂姐妹,難得有叔叔或阿姨把目光轉向她,卻隻是幹笑著說一句:“玫玫好像又長高了些吧?小孩子就是長得快。”
沒有人真正注意到她。
從小就這樣,總是這樣……
舒玫的目光漸漸有些迷離,也許是這安靜的環境,令她的思維反而開始活躍起來,已經淡忘的記憶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哪位同學知道下一步怎麼做?”她高高地舉起了小手,可是老師的視線從她身上掃過,卻沒有停留。
“今年的春節聯歡會,我們跳拉丁舞吧……”女生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她默默地坐在一邊,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旁觀者,春節的舞台上不會有她。
連爸爸媽媽都很少向外人提到她。她是這麼平凡,就像不起眼的沙……
舒玫慢慢地蹲下身去。一直埋藏心底不願正視的孤獨感突如其來地淹沒了她,令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竟是那般的沒有意義。可不是麼?即便上了大學也不過如此吧,宿舍裏有精明幹練的姚韻秋,有聰慧靈秀的葉穎還有活潑好動的李晴晴……她不過是,她們身邊的一個影子……
影子……影子?
舒玫突然清醒過來,瞬間睜大了雙眼。她赫然發現,她麵前的地上,竟是三道被拉長的人影!
舒玫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有三個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她麵前!一片寂靜中,心髒怦怦的跳動聲顯得特別大聲,不知僵持了多久,舒玫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視線慢慢地上移。
觸及中間那人穿著的米色風衣下擺,舒玫終於再也忍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那是……那是那天打撈出的葉子的屍體上穿著的衣服!不會錯的,因為那裏,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舒玫轉頭就跌跌撞撞地跑起來,即使對麵是剛才逃出來的那幢樓,她也顧不上了!至少那裏,還有她認識的人——無論葛革是人是鬼,她內心深處,依然相信他是不會害她的。
“砰!”舒玫逃進樓裏,想也沒想就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暗無天日的黑暗一下子席卷而來,舒玫背靠著大門,緊張地喘息著。黑暗總是能夠激發人各種想象,有部小說中曾寫道,在黑暗中,哪怕有一個鬼與你麵對麵,它看得到你,你也看不到它……舒玫顫抖著手,想點亮手機,但她真的害怕,在光線亮起的刹那,自己會看到一張鬼臉貼在自己臉上!
長時間的緊張和勞累已經令她緊繃的神經達到了極限,隻要再有一點點的刺激,恐怕就會陷入徹底的崩潰。舒玫渾身無力地倚著門縮成一團,正在這時,卻突然從遠處射來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