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事總是那樣，當你發現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卻發現他並不是你命裏的人；而愛你的那個人他的命裏的卻不是你。大家等來等去。
    凡人如此。神仙也是一樣。
    我是蘇。是女媧娘娘身邊的一個丫鬟。每天跟在女媧娘娘身邊，飛翔於九天之上，生活在被人間稱之為仙境的地方。淡雅的奇香陣陣，浮華的仙樂聲聲。我看到過人間的很多地方都在供奉女媧娘娘的神像。作為祈禱。期待與向往。神像莊嚴飽滿，沒有表情。
    我每天就生活在這被人間向往的九天之上。陪著女媧娘娘。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想著人間又過了多少凡塵。偶爾我會聽到一曲蕭聲。那不是九天之上的音樂。而是來自人間。
    我孤單的坐在瓊樓玉宇的閣樓上。看著女媧娘娘修煉。等待女媧娘娘的吩咐。娘娘很少吩咐我做事。神在修煉的時候一定要專心。凡塵之心不是那麼容易磨破的。娘娘跟我說，這是做神仙的必備。可是我不想當神仙。女媧娘娘常跟我說，你是很聰明的女子。你有神的氣質，神的定力。如果可以舍棄一些東西你一定可以成為神仙的。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神，我不想修煉，隻想任性。我隻想穿我夢裏的白裙，白的一塵不染。我還想看看人間那個吹蕭人。女媧娘娘亦看出了我的心思。隻讓我做一個在她麵前服侍的丫鬟。女媧娘娘不太吩咐我做事。於是我有很多時間。
    我記得那天，很強的陽光，把所有的東西都晃的白茫茫的一片。我又聽到了那首熟悉的蕭曲。我躍過那道光線看到了一個身影。
    他是個特別的人，過沒有橋板的奈何橋的時候他並沒有喝婆婆的茶。我聽到婆婆跟他說，隻有喝了她的茶，他才能走過前麵沒有橋板的奈何橋，才能轉世安心做人。
    他不說話。於是我忍不住過去問他：“你不想做人嗎。”
    他回答：“想，當然想。？”
    “那你為什麼不去喝婆婆的茶呢？喝了你就可以做人了。”我說。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不在那麼冷冷的了。然後說，“隊伍太長了，再說，我隻喝酒，不喝茶。”他笑著，那笑加上那天的陽光更顯得刺眼。躲避目光間，我看到他腰間別著簫，絲絛迎風飄擺。他注意到我的神態，說，你給我倒杯酒，我就吹首蕭曲給你聽。他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知道我為何而來。
    我便把酒遞於他，他便微笑的一飲而盡。然後吹了一曲。蕭聲今天異常的尖銳，劃破長空。像翱翔於天邊。他手裏擺弄著蕭，眼神卻看著我。我們彼此凝視著。忽然，蕭聲開是混亂，遠處煙塵滾滾。那是神仙們來臨前的征兆，我知道。張牙舞爪，卷曲的，那樣子很可怕。
    我緊緊地拽住他的長衫，縮在他身後。他不覺，依然吹著嘴邊的蕭。尖銳的簫音，輕易衝破九天之上的浮華聲聲，自由飛翔。
    遠處穿來一聲，“你已完成任務，即刻招回天庭。”我回頭望，是一個身穿黃衫的侍衛，手裏拿著玉皇大帝的聖旨，我看到那卷是黃色的綢緞。天上的玉皇大帝與人間的皇帝一樣都是尊貴的，隻有金光閃閃的黃色配的起他們。
    “那是誰的旨。是跟我說的嗎？”頃刻間，我感覺到渾身無力，身體在向下墜。我試圖一點一點的向上飛。卻無能為力。
    此時，我眼看他接過聖旨。我哭了。他看著我，最初的那種眼神。冷冷的可是仍然有一些溫柔。“喝了這杯酒，你就不怕那些茶了。”他最後跟我說。
    我隻是緊緊拽住他的長衫，卻抵不住天命難違。他的長衫終於被我撕裂，我隻抓著撕下一段白綢。“你要記著我！”
    淚光中我看到他走向孟婆的茶攤，拿起一碗茶大口大口拚命喝起來，扔掉瓷碗，他縱聲大笑，朝奈何橋走去。這是我最後一次流淚。
    我向下落。落到九天以下。我漸漸的看到很多人。男男女女。我心裏卻很高興。我可以做人了。可是當我的腳觸碰到人間的土地的時候，我怎麼都站不到地麵上。身體開始變輕。輕飄飄的。又象是在九天之上飛的感覺。我突然想到了這或許就是人間的死。我很害怕，我並不想死。突然我想起從前女媧娘娘跟我說的，這世間原沒有人間。是人間的人們觸犯了天庭的法規被貶下來贖罪的。當他們贖罪以後，他們就會死去，靈魂離開身體。飄飄欲仙。最後變成了煙。
    女媧娘娘出現了，她把變成煙的我裝在一個瓶子裏帶了回去。我依然每天陪在女媧娘娘身邊。沒有日夜的修煉。隻是我不在娘娘身邊那個受寵的丫鬟了，我是一陣煙。我是娘娘救回來的煙。沒有體重的煙。透明的煙。娘娘告訴我，如果專心修煉。你還是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或許成為神仙的。然後笑笑。娘娘依然對我很好。
    終於有一天，娘娘告訴我，你功德圓滿。可以變成原來的樣子。我被放出來。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放出來。其實我仍然有一顆凡人的心。那句話依然讓我充滿幻想與信念“喝了那杯酒，就不怕那些茶了。”我相信諾言。或許就想娘娘從前說的，我是一個聰明的女子。
    我依然渴望那個人。渴望那尖利的劃破九天扶雲直上的蕭音。
    theend
    2005-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