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紙醉金迷 轉身即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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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寶玉垂頭喪氣地從賈政書房裏出來。心事重重。
路過怡紅院也忘了回,徑直走到紫菱州。寶玉見迎春姐姐的院門敞開,便探進頭來問“裏邊可有人麼?”忽然一拍頭想到,上個月迎春姐姐就已經嫁走了。想到這裏,竟落了淚。
這,平時熱熱鬧鬧的園子,說冷清就冷清下來了。可讓人怎生受得了。趕明我也剃了頭當和尚去。
嘖嘖,這又是哪家小孩子說個喪氣話,要是讓老祖宗聽見,又要罵我們這些長輩不是了。寶玉回頭,說話的人可不是別人就是鏈哥哥的媳婦鳳辣子。
嫂子好,今兒個嫂子怎麼也閑起來逛到這邊,前兒些天聽平兒說鏈哥哥打從金陵回來,傷風一直未好。這幾日,我學業繁重,都還沒抽出時間看顧。
是麼?平兒這丫頭心眼真是越來越多了。哈哈哈,傷風?你鏈哥哥還能傷風。不曉得這幾日又去了什麼脂粉煙花之地,累壞了不說,躲起來裝病。唉,都說我鳳辣子得理不饒人,但是有誰知道我的苦呢。這麼大一個家子,男人都曉事,讓我一個鬥大的漢字不識的女人管理。
夫人,夫人,老祖宗有情。一個小廝風急火撩的跑過來。王熙鳳見勢立即說,得了,寶二爺,今兒先不跟你聊了,這不園子裏的下人又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惹咱們老祖宗生氣了。我這就還得去調解去。
嫂子辛苦了。慢走。寶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旁邊有咯咯的笑聲。寶玉抬頭,瞭望四周,都未見。心底恍惚。繼續往前走。
呆子,你學習什麼時候能變成這樣旁若無人呢。
林妹妹,就知道是你。寶玉邊叫著林黛玉的名字邊轉過身來看。你怎麼也路過這裏?
天氣轉暖,總悶在屋子裏,不舒服。就趁紫鵑午睡的時候偷偷跑來了。
傻妹妹,那為什麼剛才不來打招呼。
剛我看你跟鳳嫂子聊的蠻好,我怕插不上話,冷場掉,就一直躲著沒出來。自己先到春秋爽齋那裏看看三姑娘的,沒想到三姑娘出門去寧國府找四姑娘了。我這又才折回來的。剛好看到小廝來找鳳嫂子。
然後你就出來了。
嗯。
林妹妹,那我們寶姐姐那邊坐坐吧,前些天跟她要了些冷香丸來吃,吃完以後真的感覺體力充沛。今兒個陪我過去再要一些。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怎麼了,林妹妹。我的好妹妹。陪我去嘛。
我不去嘛,要去你自己去。我又沒有病。
那好吧,林妹妹不去我也不去了,就讓我病死算了,頭疼死算了。本來以為遇見林妹妹會開心呢。算了,讓我死了吧。
怎麼了?
今天下午被爹訓了好久?
嗬嗬,你又說錯了什麼話,惹舅公生氣。
我就說了我不想參加科舉。唉唉唉。快看,林妹妹前邊有個池子。
池子有什麼稀奇的,這園子裏到處都有。黛玉才說完這句話,也往那個方向看。
初春,池子裏竟然有荷花綻放。
林妹妹,快過來,真的很美,還有好多呢。
寶玉跑的快,黛玉就跟著聲音追逐。噗通,就聽到前邊池子裏有人掉進去的聲音。
等黛玉趕到的時候,寶玉已經沒了呼吸。
2,
月瀟瀟,王熙鳳處理完寶玉的後事,被老祖宗叫到後屋。
老祖宗,您節哀順變。賈老太太並未抬頭,隻是低頭抹淚。然後低聲說,寶玉這孩子,生下來就是罕物,自從上個冬兒,他那病根子玉掉不了不見以後,我就預感呐,有什麼事情發生。果真,上天憐愛這孩子,把他收回去了。
老祖宗,你也知道老天憐愛寶玉兄弟,就更不要傷心。如果在天上寶玉兄弟知道你傷心,他也會難過的。誰不知道老祖宗最疼寶玉兄弟了。
鳳兒啊,我知道很多人都怨我寵壞了寶玉。可是這孩子,我第一眼看上去就想放在手心裏寵著,雖然他有時的想法太離奇,太不符合這個社會,但是誰知道呢,以後幾十年,會不會需要寶玉這樣的人兒呢。可是呐,寶玉沒有這個福氣,我們也沒有這個緣分。老祖宗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王熙鳳從沒見過老祖宗如此難過。記憶裏,老祖宗總是一副彌勒佛祖一般。整天樂嗬嗬的。就算偶爾皺眉,誰的生活中難免沒兩件不順心的事情呢。
王熙鳳趕忙叫鴛鴦進來,鴛鴦看到老祖宗坐在太師椅上泣不成聲,也嚇壞了。連忙扶過老祖宗回到寢廳。這裏算告一段落了。
園子裏沒有寶玉,似乎不成了園子。到處靜悄悄的,就連園子裏的其他他們兄弟最近都老實很多了。迎春出嫁了,惜春完全沒有心思情愛之事。丫鬟也安靜了許多。
轉著轉著,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門是敞開的,沿著小路,落花繽紛。一直到一個緊閉房門的房間裏。
屋裏斷斷續續地傳來女人的嬉笑聲,蓉爺,不要嘛,這裏是鳳奶奶跟鏈爺的地方。
壞丫頭,把我勾引進來,就想讓我走,現在我就讓你嚐嚐爺的味道。
蓉爺,你好壞呐,真的不要嘛,會被人發現的。這可是白天呢,外麵有人經過。
哪裏有,不要騙我了,來嘛。乖,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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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站在門口聽見平兒跟賈蓉的聲音,立即火冒三丈的罵道,好你個賈蓉,竟然調戲到奶奶我頭上了,平兒好歹是你哥哥的通房丫頭,你也敢。然後推開門,房間裏,見到兩個人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王熙鳳愣了,這哪裏是平兒跟賈蓉,分明就是賈蓉跟賈政。
王熙鳳知道看到了不看到的東西,連忙掩麵道別,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暗了,抬起頭來,看到的隴翠庵。她站在門口躊躇好半天,妙玉這姑子平日裏孤高的要命,雖然跟王熙鳳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她對她真是沒有半點好印象。女人嘛,讀讀書,認認字,生兒育女,孝順丈夫,聽從公婆。倒是這般講究作甚。誰知,庵門竟然開了,王熙鳳還未開口竟聽到妙玉先說,鳳奶奶今日有何要事親自來往敝舍。
沒,沒,沒是什麼事。
那妙玉就不留步了,妙玉還要去惜春丫頭那邊一趟。
嗯,好,那你先走吧。我要去柳五家的辦些事。
妙玉身材嬌小,但是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傍晚的霧氣中。
還沒離開妙玉的住處多遠,王熙鳳好像聽到有人叫她。順著聲音,她一步一步的往那裏走。最後走到了哪裏她也不記得,隻知道她看到前方寶玉在朝她微笑。
王熙鳳伸出手臂,抱住寶玉,說,原來你在這裏。
嗯,鳳嫂子,我在這裏。等你。
3,
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能懂
又是三月時光,寧國府外邊熱熱鬧鬧。他們說是公公賈珍娶妾。尤記當年,執手湖邊。你儂我儂,特煞情儂。一陣風吹過,發出一陣叮鈴鈴的響聲,回眸望,是蓉哥哥送的風鈴。他說,可兒,我知你怕寂寞,我不在的時候,有風鈴陪伴。我笑了。臨走前,你吻上劃過我臉龐的淚痕。你說,不怕,隻一天,我們就再見麵。新婚燕爾,滿目刺眼的紅色喜悅像是在諷刺我跟他。
為何,遇見你,又不讓我遇見他。
為何,愛上你,又要讓他愛上我。
為何,要相遇相愛,然後再分離。
為何,他偏偏是你的愛子,而我偏偏是你的愛人。
為何,他愛我猶如我愛你。
……
眼淚已經沒有了,伴著你的冷豔,他的熱情。沒有眼淚到底是一件該值得慶幸的事情,還是該值得悲哀的事情。沒有淚,沒有笑,隻是麻木地被他愛著寵著嗬護著。
或許,僅僅是自己愛上自己。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承諾,沒有承諾就好比過眼煙雲。終於在一月之後,我嫁入到這裏,但不是你的妻。而是你的媳婦。我的丈夫,你的兒子,眼神那樣篤定地看著我。仿佛怕我被風吹跑。我嘴角才微微給了一縷向上的弧度。我承認,蓉的那一笑,才讓我看到希望。這裏,還沒有徹骨的冷。還有一絲溫暖。那一夜,我埋醉在蓉的刻骨的溫柔之中。
而你在一年之後,身邊帶著嬌嫩的她。走在賓客麵前。遙看她的麵頰,青澀懵懂,猶如當年的我。
嗬,你還在愛著當年的我,是不是?無數的我,而那些年後的我們,終將一入侯門深似海。再無感情。戴著麵具,小心藏起年少時那一顆易碎的心。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塚
春來春去俱無蹤徒留一簾幽夢
蓉,你在哪裏?
蓉,你回來了麼?
蓉,你才是真的愛我的。
蓉,你答應過我不會丟棄我。
蓉,為何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蓉,請你離我近一些,讓我再摸摸你的臉,看看你的眼。
蓉,別再離開我。
蓉,帶我一起走。
院子裏,你臨走前,跟我親手摘下的連理樹,已經有四尺高。樹幹相連,枝葉相依。紛紛擾擾,糾纏不惜。不離不棄,永不分離。
誰能解我情衷誰將柔情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簾幽夢
生則同襟,死則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