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霓裳劍從美緣頸處滑過的時候，風清陽的臉上此時還帶著勝利的微笑，隻是一刹那的時間，那微笑好像被人點住了穴道，僵硬在那裏。誰也沒有看出來美緣的迎春袖是從什麼時候揮出了一條絲一般的光滑的綢帶，同時也掠過羽衣風清陽的頸處。風清陽隻感覺一陣酥麻，感覺好像是情人的手扶過她嬌嫩的肌膚。
    眼前，風清陽看見她的情人月兒明的笑。羽衣想起，是她親手殺的月兒明，隻因月兒明愛上了別人。風清陽開始慢慢閉上眼睛，神情淡然。羽衣風清陽倒下來的時候，她瞥見了剛才還在她手裏的那把紅舞霓裳軟劍，她記得那是一把鴛鴦劍。而另一把就在月兒明手裏。
    風清陽想起了卿荷，因為卿荷現在是另一把劍的主人，當然那把劍並不屬於卿荷，而是月兒明交給她的。卿荷有一天對風清陽說：“清清，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卿荷帶清清進了內堂，清清一驚：“那不是我的紅舞霓裳劍麼？”卿荷搖頭：“這把是月兒明送給她的，月兒明離別前告訴她，想要休息，於是留下了這把劍。”清清問“這個意思是？”卿荷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又拿出一張“武林集令”的牌子，清清說：“月兒明要我殺人？”卿荷點點頭。五天後，溫柔嫻熟的竹雨青死在同樣美麗的清清劍下。清清實在恨竹雨青，如果不是她，月兒明怎會離開她。
    卿荷離開，並沒有去的太遠。她找到了木頭。木頭常年住在他的垂柳居裏，不問世事。卿荷之前擔心，木頭不會答應。卿荷簡要說明來意，沒想到木頭外表看上去冷漠，心底確是個爽快的人。就連後來殺死蘇荷都是那麼的爽快。就連最後他與番馬天師瑾央一戰也是幹脆利落。人隻有在死了以後才會真真正正的爽快。
    垂柳居不遠便是江中的無水崖。卿荷遠遠便看到江中站在崖頂悼念伊人。江中並沒有回頭看卿荷，隻淡淡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正如他在番馬天師瑾央毫不留意的情況下突然給了致命的一刀。隨後瑾央的師妹邈雲、憐星兒也是死在這一把刀下。
    無水崖走下去便是踏莎美人甘木人的住處。卿荷到時，甘木人正在擺弄著手邊的一株君子蘭。踏莎美人到底還是踏莎美人，永遠閑情逸致的樣子。卿荷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心裏已經輕鬆了許多。
    最後卿荷找到的是久不在紅塵中露麵的亓官。卿荷本來欲尋紅塵居士，恰好亓官覓到紅塵居所。卿荷看到亓官的時候，亓官好像幾天沒有睡覺。神情倦怠。亓官看到卿荷迎麵走來，眉眼都不瞧卿荷一下，淡淡的說：“你來晚了，紅塵已經先行一步了。”卿荷馬上說：“我是來找你的。”亓官說：“好的，我答應你。”卿荷說：“你都沒有問我是什麼事情？你就答應我。”亓官說：“隻要是紅塵的事情，我都答應。”此刻，卿荷看向亓官的眼裏，好像有幾萬個紅塵的影子。卿荷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扔過一張令牌，轉身就走。三天後，寒醉醫生唐少就是死在消沉的亓官劍下。隻隔一天，巫山神算朝酒晚捂也死在這一劍下。又一天，散宜生也是同樣的招式死在這一劍下。看似沒有任何力量的劍。也隻有鬼影手亓官能做的出來。
    風清陽閉上眼睛前，又看到蘇無秦、月森橘澈、風塵之上、煙鬼、竹枝、蕭淒、獨孤老七、華雨、吾人永生，她不知道這些人是活著，還是死去。她隻是感覺到累了。然後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永遠不想再睜開。而就在她身體不遠處放著一對劍。其中一把就是她的紅舞霓裳軟劍，而另一把握在卿荷的手裏。
    風清陽笑了，笑的無比開心，好像回到了童年。她終於知道並不是美緣迎春袖可怕。最可怕的是，卿荷手裏的另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