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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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亦國的清晨總是粘稠的霧氣氤氳,濕重的空氣讓人不自覺地變得庸懶。
禦花園裏香氣彌漫,淡淡地輕柔地籠罩著清晨微發藍的空氣,王獨自坐在禦花園內,默默地坐著,宮女站在離王十步之遙的地方低頭守候不語,王的背影映襯著諾大而清靜的禦花園顯得異常孤單,盡管她有讓人羨慕的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盡管她是高高在上的王。
誰知道她也隻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王的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的眼眸宛若一池平靜的湖水。
忽然草叢裏傳出了一聲清脆的樹枝折斷的聲音,它像一把利劍劃破了清晨的寧靜,王的眉心皺了起來“誰!出來!”
草叢裏的聲音又沉寂了下來,良久才又傳來衣物悉悉簌簌的聲音,王循著聲音望向那默綠色的草叢中,眼睛閃著微弱的寒光。
而在下一秒,王徹底地愣住了,一個穿著青衣的藍發少年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少年麵如白瓷,目如星辰,眉如墨畫,身形宛如扶柳,深藍色的頭發長及腰際,頭上隨意地插著一個簡單的男式發髻,卻更顯得氣質非凡。
他竟美得如同虛幻。
少年微微欠了欠身,就當作拜見了,沒有一絲畏懼。少年看見王失神的目光,朱紅的唇出現了危險的弧度,著戲謔的笑,讓王心寒。
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說著“坐吧!”
“言邑,謝過王。”少年沒有顧忌的在坐在了王的旁邊。
言邑是嗎?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裏?”王沒有看言邑,隻是徑自一個人擺弄著桌上的茶具,似乎這裏隻有她一個人。
“回王的話,小人現在住在離宮裏,因園色誘人,才會誤闖進來,流連忘返。”言邑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些許懶音,卻讓王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茶水濺到了王的指尖,燙得一片淺紅。
他竟是一個身份最卑賤的男寵。
“王有沒有傷著?”言邑慌忙地抓過王的手,冰冷的觸感使言邑愣了愣,眼神隨即黯淡了下來,才用自己的衣袖輕輕地檫著那片淺紅,“怎麼這麼不小心?”
王沒有回答,王並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尤其是一個身份低微的男寵,但現在卻沒有辦法去說服自己去拒絕一雙溫暖而溫柔的手。
“父母尚在嗎?”王的聲音輕淺冷瑟。
言邑錯愕地望著王深藍色的眼眸,良久才低垂下眼簾,遙了遙頭。
“可會識字?“王繼續問。
言邑又遙了遙頭。
“來,我教你。”王拿起了一支竹簽,蘸了點茶水,在用大理石板做的桌麵上緩緩地寫著,言邑仔細的看著,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喘。終於他在桌麵上看到了一片極有規律的水跡,王放下竹簽,定定地看著那片水跡。
“請問王……這是什麼字?”言邑眼睛閃亮,泄漏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是你的名字,這是個好聽的名字!”王望著桌麵,淺淺地笑了。
一陣風吹過,茶香飄散開來,淡淡地,融合了花香,青草的味道,竟是那樣的好聞,言邑喉嚨一陣梗塞,竟說不出話來。
“你每天早朝後來我的禦書房吧,我教你讀書認字。”王把手縮回衣袖中,淡淡地說到,說罷,便起身離開。
言邑還沒有回過神來,愣了一下才倉惶跪下,“恭送王。”言邑抬起眼簾看著遠去的背影,忽然握緊了手心。
風吹進言邑的眼中,怔怔地有點微發酸。
這就是王,青亦國的王,是王。
言邑的嘴角出現了含義不明的笑。
看來遊戲越來越精彩了。
從此之後,每天早晨,言邑都會按照約定到王的禦書房學習一些基本的字句,
漸漸地,朝中開始出現了關於王的一些流言,言邑覺得有些為難,可王卻像沒有那回事一樣,依舊每天盡著一個做老師的職責。
言邑也就沒有理會那麼多了,不是嗎?既然王也不介意外人怎麼說了,何況是像自己這樣的一個卑賤的男寵。
早朝後,王在禦書房中看著一些大臣呈上的奏折。
“王,莫將軍求見。”王挑了挑眉毛,臉色有些難看“傳”
門口閃進了一個堅毅的身影,在王的麵前悶悶的跪下,什麼也沒說。
王微微笑了笑,“請起吧,莫將軍今天來所為何事?”王緩緩放下奏折,麵帶笑意地看著眼前這位怒氣衝衝的男人。
“末將近日聽朝中大臣議論,說王於一個叫言邑的男寵走得十分親密,早朝後就在禦書房裏相會。”莫渡咬咬牙,繼續說下去“這男女之事,為人之常情,但王每日如此,就實在有亂宮中風紀,請王自重,以大局為重。”
王沒有急於辯解,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原來在莫渡的眼中自己竟不堪到這種地步。
他不明白自己隻是想找個人來說說話而已。
莫渡聽到那聲歎息,全身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而懊悔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
“王……”“言邑求見!”太監尖銳的聲線打斷了莫渡的話。
空氣又瞬間凝固了起來,王看著莫渡紅色的眼睛,緩緩地說:“傳”
“既然王有別的事,末將就先行告退了。”
“王,我們今天學什麼啊!”言邑冒失地進入,並沒有行禮,他沒有想到這裏會有另一個人在,一個真正挺拔的男人,英氣逼人,紅發血瞳,全身上下包圍這一個淩厲的氣勢,讓人不由得害怕,而且言邑從這個人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己不加掩飾的厭惡與鄙夷,如此明顯,讓人不能視若無睹。
他知道,這個人便是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莫渡。
“力拔山河氣蓋兮”
“罷了,我們今天學一支歌吧,一支情歌。”王穿過言邑的肩膀看著那一抹顯眼的鮮紅。
“叫什麼名字啊?”
“《越人歌》”王拿出一張琴,輕輕彈了幾下,調準了音調。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清冷幹淨的聲音配上古琴沉穩的音色簡直成了天下一絕。可是確是悲愴異常,仿佛心都會因此而撕裂。
“這支歌唱的是什麼?”言邑忍不住好奇。
“在《說苑•奉使篇》有記載:楚國令尹鄂尹子皙舉行舟遊盛會,百官縉紳,冠蓋如雲。在盛會上,越人歌手對鄂君擁楫而歌。可是王子確是不知道越女內心的愛意。你可想學?”王抬起眼簾。
言邑看著王放在琴弦上白淨小巧的手,像在想著什麼,過了一會才堅定地說“想”
言邑永遠不會想到這支歌竟會成為他的生命裏不可治愈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