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紅豆相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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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查過本草綱目:
紅豆,劇毒。
相思亦如是……
    是那早已古老的詩歌:紅豆生南國。而真正看到南國的紅豆,又不再是那相思不曾閑的感受。
    相思樹,佇立海邊,麵海而生,淺淡的黃花,細細碎碎在每一個枝頭。這在思念的季節開出的花朵,如女兒的晶瑩珠淚般,即使淒冷也仍淡不出那抹溫情的柔黃,躲在綠葉下,偷偷的哭泣。
    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世人叫這樹為“相思”,這南國遍布的喬木,又怎麼能和蜒綿的相思相提並論?
    城市裏流行著一種病,無論願不願意,我們終將醒來。
    寂寞。
    總有一些夜晚沒有月,沒有星,恰好身邊沒有一個人。
    不願上床,我選擇窩在沙發裏,像一隻貓一樣,悄然無聲地蜷縮成一團。仔細想著他留下的點滴片段。
    他說我是貓樣的女人,擁有貓高貴的血統,也擁有貓冷淡的性情。
    或許是這樣,曾經的我,用盡全力挺立起脊梁,孤高地走在這喧嘩城市中。
    貓是溫順的動物,可柔軟的腳墊裏卻藏著鋒利的爪子。他用美麗的胡須來精心測量著自己的動機與目標。反觀自己,不就是如此?
    隻不過是一隻被世界所遺棄的貓,就算孤高,也不過是棄嬰。
    是一個叫冉的男人揀到了這隻被拋棄後迷失的貓。他給了我一個生存的空間,還有足夠的動力。
    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輕易的就跟著他走,我隻知道,若拒絕,我將在這罪惡的社會中散失這渺小的生命。
    當時的我早已經沒有說話的願望,隻懂得沉默。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慢慢一步步走著。直覺告訴我,這樣的一個男人,值得我相信,也值得我把生命交托。
    是啊,在迷失的時候,又有誰能進行思考?我的手早已冰涼,任由冉牽著,並且從他那竊取微薄的溫暖。
    安靜地坐著,他遞來開水,我收到溫暖。
    沒有太多的驚詫,我成了冉的女人。他把我養在這豪華的空間,有充足的食物,有擋風的牆,還有隨我揮霍的金錢。
    應該為此高興?或者該嘲笑自己的無能。我已經不願意再去想這些。
    如今,我已非常滿足於這簡單的生活。
    不用麵對任何不想麵對的人,不用再周旋在不同性質的人中央。或者我最高興的,是再也不用看到那些給我帶來無比傷痛,又把我拋棄的人了吧。
    冉對我很好,這就足夠。
    他總是固定的時間到來。
    比如每個星期二下午4點,還有星期五早上九點。
    我知道,如今自己扮演的,不過是個人人唾棄的角色。嗬,可這又有什麼關係?早就不知道在乎是什麼感覺。
    已經逃離,這就夠了。他們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非常簡單,非常容易滿足的女人。冉知道,嗬嗬,所以一切都晚了。
    又是一個星期二,再過兩小時冉就要來了。我是應該精心打扮一番?還是繼續蜷縮在這溫暖的沙發中。
    似乎沒有仔細考慮,我的心就為我選擇了後者。這麼些日子了,我不都是這樣嗎?何必改變,又何必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那囂張的狐狸精。
    我應該低調。嗬,這是給自己找的不打扮的理由。對,應該低調。
    冉總會在進來後便從沙發上把我抱起,放在懷裏。而我也總能在這個時候才感覺自己是被人重視著、珍惜著的寶貝。
    依舊懶洋洋,半睜著眼睛看著紅光滿麵的冉。
    “琳,”他總是這樣叫我,雖然我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名字,但是他願意,我就是琳。“你知道嗎?我以後能多一點時間來陪你了。”我並沒有回答,而他也習慣了。在他的感覺中,我是個啞巴,那麼我就是個啞巴。
    冉的懷抱總是很溫暖,很自覺的,我緊緊地貼在他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來。冉已經離開。偌大的屋子,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也好,這是我早已習慣的。
    冰箱裏塞滿了我愛吃的東西,哪些都是我愛吃的嗎?我不知道,反正冉認為我愛吃什麼,我就愛吃什麼。
    拿出一盒牛奶,安靜又滿足的喝,就象嬰兒一樣。
    冉不讓我到處走。他會固定的在星期六叫來他貼身的女秘書帶我到附近的公園走走,買一些我“需要”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似乎冉已經把一切都給我準備好了。
    而我也相信,冉的女秘書早就厭倦了帶著我這個“白癡”女人逛公園的任務。厭倦也沒用,她一定得陪我,一整天。
    因為冉說了,成天待在屋子裏,會生病的。
    果然如冉說的那樣,他“陪”我的時間多了不少,甚至每個星期,都不再見那漂亮女秘書的影子。
    冉開始自己陪我到處走走,我猜,冉的她應該不在這個城市了。
    他總是很溫柔,生怕弄傷了我。我有那麼脆弱嗎?他說我是要好生照顧的,那麼我應該是很脆弱的。
    我想,在冉的心裏,我是一塊寶貝吧。如今如冉般的男人並不愁沒有女人。但是他最喜歡我。我是很清楚的。為什麼?
    別問我為什麼,因為傻瓜都知道為什麼。
    我是特別的。起碼冉是這樣覺得的。
    那天冉喝醉了,開門後就跌跌撞撞朝我走了過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知道他看上去很受傷。心猛然一擊,那樣的痛,似曾相識。
    他跌在我的懷裏,問我:“琳,你愛我嗎?”沒等到他要的回答,因為我是個啞巴。他眼睛真紅,這是第一次在我的麵前失態吧。而我也很長時間沒見人失態了。
    扶著他,可我沒有力氣把他帶回房間,隻能任由他躺在地上。他囔囔的說著:“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丁冉也是個漢子,不是吃軟飯的……”這我才知道,大概冉的她,很有來頭。
    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我打來一盆水,輕輕地擦拭他已經通紅的臉,才發現,冉,其實長得非常標致。輕撫過他堅挺的鼻子,中指落在他的嘴上,好熱。
    他其實很可憐。我覺得。這一次,並沒有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在意。我開始站在冉的角度想問題:其實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
    冉睡著了,我想他現在內心應該是非常平靜的。人說睡著了的樣子是人最初最真的樣子。那麼冉,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的睡容如此恬淡,如此安詳。
    從來不曾看見他的睡容,因為在他陪著我的日子,我總是懶懶的在他離開後才醒來。
    那天後,冉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我記得他醉酒的日子是星期六,那麼他已經一個星期沒來了。或者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冰箱就要空了,而我又不願意一個人到外麵去買東西。
    這一刻,我開始想念冉。大概人總是會在需要的時候才想起一些事物,因為人總是會比較自私。
    如果冉再不來的話,我就會餓肚子了。關上冰箱們,我選擇繼續睡覺。一個懶到不願意出門自己買東西的人,應該不多,可我就是一個。
    忘了睡了多長時間,隱約間,我聽到開門的聲音。是冉。我不用睜開眼也能想到,他來了。不過並沒有太多的驚喜,也沒有睜開眼睛。睡覺對我來說,比看見冉要重要多了。
    奇怪的,這次,冉並沒有過來抱抱我。
    “你像一隻貓。”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而我刹那驚醒。我用防範的眼看著這不速之客,那時我確實是一隻備戰的貓。
    那個人笑了,好整以暇的坐在我的對麵:“小野貓,你還真不怕呀。”
    我掃視他,整齊的穿著,高檔的服裝,還有高雅的氣質。他並不是危險人物,我知道,他是冉叫來代替他照顧我的人。
    於是,我放鬆了戒備,繼續團成一團,過我庸懶的生活。
    當我支撐起我軟軟的身子,睜開眼睛時,一眼就看見對麵沙發上的他。他怎麼能還不走?本應該給我填充滿冰箱就離開的。一種莫名的叫做憤怒的情緒在滋長著。還這樣看我睡覺,太不禮貌了。
    我憤憤起身,當做沒看見他,徑直走向房間。
    沒道理的,早就忘了憤怒的我怎麼能在看到一個男人透看我午睡而惱火呢?
    他是誰?冉為什麼要他來,女秘書呢?
    太多的疑問,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用過腦子生活,可能腦筋也變鈍了。
    他似乎有留下來吃飯的意思,不願搭理他。我打才重新被填滿的冰箱,拿出新買的牛奶。這就是我的晚餐了。
    “隻喝這個是不行的,難怪你瘦得像一隻貓。”“陌生人”奪走我手中的牛奶,走向了廚房。
    我知道,這個人已經很成功的挑起了我的不滿,而我也在離開那個環境後第一次覺得不順。與冉的百依百順、照顧周到相比,他的霸道讓我一時不能適應。
    應該說是冉慣壞了我,還是說我早已忘掉了過去的生活?總之,不管怎樣,他讓我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我討厭他。
    依舊不願說話,我帶著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不一會兒,他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盤炒飯。雖然是簡單的炒飯,但我已經聞到濃鬱的香味。
    “冉說你不喜歡吃口味重的東西,不吃葷腥。喏,吃炒飯吧,我放了菜豆和香菜。”他友善地看著我,頓時我覺得自己很差勁,隻能伸出手,接住他遞過來的飯。
    “我是旭,旭日東升的旭。冉的好朋友。”他漫不經心地拿起我放在茶幾上的雜誌翻了翻,“冉最近很忙,沒時間過來看你,你的生活飲食就全部由我照顧了。”
    果然,冉出事了。一定是他的她,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我開始違背自己的原則,本不應該想太多問題的,我應該是冉心中那個不想事,不動腦筋,更不會關心周圍的人。
    他打破了我的原則,這個叫旭的人。可我並不惱火,不知道為什麼。
    “冉叫你琳,對吧。”待我吃完,他開始和我閑聊。或者不應該叫閑聊,因為我是“啞巴”,是不能說話的。於是,點了點頭。
    旭也點點頭,確實,你很像琳。
    雖然我早就猜到,但是聽到旭這樣說,我心裏還是有點不怎麼好受。對我如此好的男人,不過是因為我像他以前愛的過的人。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轉念一想,我並不愛冉,隻是因為他揀到了我,給我一個很好的生活空間。他是我的恩人,我們在彼此身上各尋其需。所以被利用是早就猜測到的事情,現在又有什麼權利難過呢?
    旭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不願意多想,但是依舊在他的眼底找到一絲端倪。他對我,似乎有敵意。一個從來不曾惹他的女子,我,又怎麼會被他敵視呢?
    我已經確定了,我的周圍有著危險,非常大的危險。這個一直微笑著的男士是我的敵人。
    嗬,多可笑啊,這樣長時間不曾用過的自我保護意識又一次的彈了出來。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了。心,開始抖動。
    旭抬起我的下巴,眼光直逼我的眼睛。我感到窒息,他的眼神過於凜冽,而我是處於弱勢,卻本能地支撐起單薄的身子,直麵他的挑釁。
    我相信自己有天生的威懾力,能夠麵對他們那些人,我還不能麵對這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嗎?
    旭若有所思的笑了,“果然是隻貓,一有風吹草動就豎起一身的毛呀。”說罷,他開始打量我。“你確實楚楚可憐,冉會包養你我也能理解。因為,我都快要被你吸引了。”
    他的話讓我不寒而傈,果然,我成了他的獵物。
    旭的手剛勁有力,並且很修長。它們劃過我的臉龐,似乎是在打量一個裝飾品。“不過,你並沒有冉說的單純,你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子。”
    我驚歎他的洞察力。冉與我一起生活了兩年,都無法看到我這無欲無心的偽裝下是一個多麼工於心計多麼陰暗的性格。可他,卻在一個對視間,看穿了我。此刻,我感覺自己象是被剝光了衣服。
    多麼的羞恥啊。
    既然他都知道了,我又還有什麼好隱藏的?“那麼,先生你的手可以放下來了吧。”他頓時呆住。是啊,一個啞巴都開了口,他完全有驚呆的權利。
    我從他的麵前轉離,而他在瞬間又恢複了平靜,伸過來的手把我又一次的拉到他的麵前,“你會說話,果然,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旭的眼神似乎要穿透我,我並不喜歡這種要被人看透的感覺,開始掙紮,可是沒用。
    於是我停止無謂的反抗,直視他:“我不是什麼人,我隻是冉的女人而已。”他加重了手的力道,我感覺疼痛。
    “你是冉的女人?那琳呢,琳又是什麼人?”原來冉,一直把我當他妻子的替身。這太奇怪了。而我也頓時明白了,其實,冉不過是個懦弱的男人。
    “我是冉的女人,琳是冉的妻子,並不衝突。”同樣,我也用挑釁的眼光看著他,逼著他。旭的手有點抖,而我也在這一抖中看清楚了一切。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掙脫了他的鉗製,也為自己重新擁有說話的能力而高興。
    高興?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真的是本性無法改變嗎?我注定成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先前的高漲氣焰已經消失,我的眼神變得空洞。是啊,我努力經營著的小“幸福”就這樣被自己打破,值得嗎?
    旭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但是他並沒有再逼迫我,隻是淺淺的問了一句:“你自己的名字叫什麼?”轉身我迎向他,同時看到了他眼中對我的——同情?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讓我在他眼中看到同情。
    一種奇怪的情愫在我胸口翻湧,旭,我記得了,這個能影響我的情緒的男子。“羽。”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他我這個無比厭惡的名字。甩開心頭奇異的感覺,我飛快走進臥室,帶上門。
    一切都結束了,我知道。
    這簡單的生活,不再屬於我。
    躲在屋子裏,想了兩天。過去的點點滴滴一一湧現。
    曾經以為自己是非常幸福的女生,成長在一個非常富有又權貴的家庭,衣食無憂。可上天在給了你一些東西後,會收回另外的一部分。
    我無法忘記自己是接受著什麼樣的傳統教育,更無法忘記他們是怎麼樣的對待我。本以為時間能衝淡一切,可在想起時,還是無法控製內心的疼痛。
    叔叔的臉充斥我整個大腦,他猙獰的笑,還有猥褻的眼光。天那,我頭疼欲裂。
    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在罅隙中生存的女子來說,我已非常難得。
    十歲那年,父母無法繼續生活,於是分開。而我,跟著父親。看著媽媽離開的背影,我有種預感,那是一種解脫後的舒坦。可我知道,媽媽深愛著爸爸。
    是什麼讓一個女人在離開自己深愛的人還如此輕鬆自然。
    我不懂,但是在後來便完全清楚了。爸爸有個禽獸弟弟,那個我不願意叫做叔叔的人,或者媽媽的坦然離去,就是因為將不再看見這樣的一個人吧。
    一直很聰明的我,在父親的傳統教育下學會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而我總能在出出進進間看見叔叔有意無意的對我笑,而那笑激起我本能的反感。我不知道為什麼人會有這樣惡心的笑容,當時的我,隻能用惡心來形容。
    時光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飛逝,而我也日見成人。
    小叔總是在我出現的地方出現,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叔叔,你能幫我拿一下那個球嗎?”雖然我很不想,但是周圍隻有他一個大人,我隻能求助於他。
    叔叔看了看我和一同打球的女孩,笑了。“沒問題。”他在樹前仰頭看了看球,做出非常為難的樣子,“羽兒呀,這很高,有點難。”我麵露難色,小叔拍了拍我的肩,說,“沒關係,來,你坐在叔叔肩膀上就可以夠著那球了。”“這……”正好是夏天,而我又是穿著短裙。
    “沒關係的,穿裙子不方便是吧。”他看著我笑了,“我是你叔叔有什麼關係,小麗又是女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這樣吧,你坐在叔叔右肩膀上,這樣就沒問題啦。”
    也許是太小不懂,也許是不夠成熟,我坐在蹲下來的他的肩膀上。去拿球。
    可也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手並不老實,懸空的我不能隨便亂動,而他借著支撐我,對我上下其手。天哪,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總覺得叔叔的眼光不對。
    害怕,然後躲避。
    但是我也知道,一味的害怕,就會增長他的氣焰,於是,開始與小叔周旋。在不安恐懼中,夜夜提防。多害怕他就這樣走進我的房間……
    幾乎無法想象,而忙碌的父親又怎麼能關照我呢?老實的保姆也無法抗拒主人啊。沒有人能幫助我,除了自己。
    一想到他有可能這樣對待媽媽,我就開始覺得恐懼。
    而那夜,在我20歲生日的那個晚上,他的魔爪伸向了我……
    在他的眼裏,媽媽和我都不過是他發泄的對象。
    而我成了繼媽媽後的另外一個犧牲品,他無理的要求,還有他無恥的樣子,讓我痕之入骨。
    他踐踏著我的自尊,讓我在精神上向他低頭,但是骨子裏的高貴是驅除不掉的,我忍辱偷生。隻恨母親,為什麼不帶我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
    而當父親發現後,那狠狠的一巴掌,還有那禽獸的謊言,讓我離開了那個肮髒的地方。
    一無所有的我,隻能坐在一不知名的街口,我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心,還是應該難過。父親的不問青紅皂白讓我全然失望,生無可戀。
    而在欲撞向一轎車的時候,被冉拉住。
    是冉救了我,也是他讓我有活下去的動力。
    旭的到來,讓我不得不去麵對我逃避已久的過去。
    旭,他到底是來解救我的,還是來扼殺我的?
    不得而知。
    此後的幾天,旭總是準時的到來,給我做飯,卻不對我說一句話。
    我們之間有種特別的情愫在傳遞著,直覺告訴我,他開始關注我,因為在他的眼裏,我是迷一樣的女人。
    嗬嗬,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故做神秘。因為,這樣可以吸引男人。難道女人生來的目的就是吸引男人,然後靠他吃飯嗎?
    我瞧不起女人,包括自己。
    旭放下做好的最後一道菜,離開。
    其實我能明白他為什麼不願理我,我明白。他是矛盾的,因為我對他,存在著吸引力,而他又必須得為深愛著的琳,也就是冉的妻子——“報仇”。
    感謝我的母親,給了我嬌好的容貌和迷人的氣質,或者又應該恨她。總之我無比的矛盾。可一想到旭對我可能有感覺,就心動不已。我真沒用呀。
    這一天,旭在做完飯後並沒有馬上離開,他開始對我說話:“你還真耐得住寂寞。”不能理解他的話,我疑惑的看著他。
    “冉已經有二十多天沒來了,不是嗎?”仔細算算,是啊,冉已經太長時間沒有來了。可我並不期待他的到來,我把它解釋為,因為不會挨餓,所以冉來與不來都無關重要。
    “他的事情,我並不過問。”我用最冰冷的語言來回答他,因為我怕太多的語言讓我在言語間泄露心中對他的情愫。
    “那你愛他嗎?”冉曾經問過我,而旭如今又問。他應該是在為琳探聽情報吧。我心痛的想。
    並沒有想太多,我很直接的回答:“愛。”
    旭沒有說話,而我也隻一心吃著東西。時間與我們僵持著,就仿佛一切都停止了。我也不去多想,畢竟,我沒有想的餘地。
    “天氣不錯,吃完飯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你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出門了。”旭怎麼知道我有很長時間沒出門?他關心我。當我得到這個結論時,喜悅衝擊著我。“好吧,就和平常一樣,去外麵的小公園走走。”裝做一點不在意,我簡單的回答道。
    “不,去海邊吧。”
    海邊,風很大。
    我很喜歡海,因為它是藍色的,並且廣袤無邊。赤腳走在沙灘上,感受海水一波波的衝擊,身心都很放鬆。
    突然一個海浪過來,弄濕了我的衣服,並且嘴裏也嚐到了海水的苦澀,第一感覺想哭,可想想又笑了。而旭安然地看著我。微微笑。
    他撥開海水弄濕後貼在我額前的頭發,輕輕撫摩著我的臉。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停止。第一次感受到愛的到來,雖然我知道這一份愛,虛假的成分太多,可依然義無返顧。
    之後,旭開始吻我。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被吻著,不同與被叔叔的糟蹋、為冉的服務,是全身心的,一次投入的吻。
    就算是下一刻入地獄,這一刻我是快樂的。
    “看到麼?海邊的那一片,就是相思樹。”旭指著那邊的一排高大的樹木對我說,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這是轉移我的注意力。原來,他很靦腆。笑了笑,沒事樣的,我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
    “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原來就是相思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相思樹。柳葉般狹長的葉子,猶如女兒的娥眉,凝聚了一抹化不開的翠色。
    如今已是秋初,點點紅豆就在其中。我拾起腳邊一顆,死死的握在手裏,要它磨一個印記出來。
    要把旭磨在我的心裏,哪怕是傷,也是一輩子。
    旭從此再也沒提過冉,當然還有琳,就好象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曾出現過。我們過著非常簡單的生活。冉給我的房子,成了我們愛的巢穴。
    我滿足,旭讓我能正視自己,旭也給了我從來不曾有過的快樂,當然,還有勇氣。
    若是日子就這樣繼續,我願意放棄一切。
    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是愚蠢的,那麼就讓我做一個最愚蠢的女人吧。因為最愚蠢,也就代表了,最幸福。
    當冉再一次跨進這個家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頹廢的男人,他瘦了。我迎上前去,剛要開口問,猛然想起,在冉的麵前,我是一個啞巴啊。
    於是我封住了自己的口,換上關切的眼神。
    冉看著我,眼裏步滿了渴望。他應該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而我不清楚,也不能幫他。
    他抱住我,放肆的吻著,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我已經不能,不能。當一個女人的心屬於另外一個男人後,她無法讓自己的身體背叛他。可,冉是……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來處理這衝突,隻知道,不能背叛旭,也不能拒絕冉。這是多麼矛盾的事情啊。
    冉把我抱到了臥室,我無法抗拒。
    若不是旭的到來,我就一定會背叛旭,可旭的到來,也看到了冉與我……
    我看見旭臉上的不自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繼續,我先走了。”他退出了房間,冉也走了出去。“旭,你別走,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冉把手搭了旭的肩上,“我想你陪陪我。”
    冉似乎很脆弱,旭看出了苗頭,“琳她……”冉點了點頭。接著兩個男人保持沉默。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隻知道琳,這個有兩個男人愛著的非常幸福的女人出了事情。不想知道,我退回了房間。淚水忍不住的劃下,然後破碎。
    原來琳去世了。
    我並沒有參加她的葬禮,畢竟身份不對。我不能用冉的情人的身份去參加,也無法用旭的女朋友的身份參加。多麼諷刺啊。
    旭說琳是為了冉死的,更應該說是為了我死的。琳愛著冉,深愛著,冉也一樣愛著琳。隻可惜他們之間還有一種物質的利益在其中,所以要麵子的冉無法接受琳的愛,也無法承認自己對琳的愛。琳的家庭讓冉在事業上如日中天,也讓冉在精神上成為矮子。
    所以當冉看見無助的我時,就像是看到了以前深愛著的琳。可琳卻無法接受冉不愛他的事實,她在知道的前提下忍讓著,可冉卻似乎更加沉迷於我。
    她選擇了報複,女人的報複心是非常強的。於是她今年離開了這去到遙遠的另外一個城市,並且找了一個情人。她要報複冉的不忠,而選擇了最笨的方式。
    當她帶著絕症回來檢驗複仇結果時,她成功了,冉的痛苦與絕望讓她興奮,也讓她更加難過。但是她選擇用最惡毒的語言來傷害冉,冉一氣之下喝多了,來到我這,而又在第二天回到住院的琳身邊。
    冉在醫院裏陪伴琳,叫同樣愛著琳的好朋友旭來照顧我。
    突然的,我的心一緊,旭愛著琳,我早就知道。但是,旭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照顧我……
    我不敢想象,雖然心裏早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依舊跌坐在床。
    旭在報複我。
    我的結論在第二天就得到了答案。
    冉過來告訴我,他暫時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要去修養一陣。並且安排旭照顧我。
    但是旭再也沒有來過這。如果說最開始還有期待,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不會改變了。旭愛的是琳,他隻是想報複我。
    好在早有準備,我並沒有被完全打倒。旭走了,但是留下了美好的回憶。我不後悔,我依舊收留著那粒紅豆,因為那是我對他的愛。
    隻剩無盡的思念。
    開始自己出門買吃的,開始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其實我很慶幸冉的離開,因為離開,讓我不用矛盾,讓我能夠監守著。
    女人不能騙自己,所以我愛的隻是旭。
    而旭卻……
    我看見他與一個很熟悉的人走在一起,天哪,是小叔的女兒。我的心快要碎了。果然,他不過是在打擊報複。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達到了。嗬嗬。
    在我轉身奔走的那一瞬,我看見他的目光朝我這邊射了過來,他現在應該很得意,他看到了我丟盔棄甲的逃竄,他成功的傷害到了我這個笨蛋。
    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逃跑,也許我早就應該看清楚而遠離他。可我不能控製自己。終於明白,為什麼女人無法躲避愛情,我也是女人。
    旭,難道這樣傷害一個不知情的女人很值得你驕傲嗎?而你又為什麼要找我的妹妹呢。這對我來說,簡直是青天霹靂啊。可我能怎麼樣?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人宰割。
    放棄吧,不願意等冉回來,我要離開這個城市。
    我要呼吸。
冉:
    我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是一個壞女人,謝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
                 羽
    而開門的時候,我看見了那讓我痛苦的男人,旭。
    “你要走?”他一臉的不可置信的樣子。“是的。”我盡力使自己的語調顯得平靜。“為什麼?”“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必須得離開了。”我看著他,“這不是我的歸宿。”這最後一句話,有意無意的,我是說給他聽的。
    旭站在門口,堵住了我的出路:“不,你不能走,就算要走,你必須等冉回來才能走。”等冉回來?那我根本就沒辦法走了。“你還是讓讓吧。”
    旭抱住我:“我不會讓你走的。”不愛我,就放我走。就差一點,我就要說這句話了。但是忍住了。“你還是放我走吧,我確實有重要事情要辦。”
    “你所謂的重要事情是什麼?”旭敕喇喇的看著我。鼓氣勇氣,我讓頭高高的抬起:“我要回去嫁人了。”撒個謊或者會容易一些。
    “你要去嫁人?”旭的臉變得鐵青,“好,你去吧。”順著旭讓出來的路,我昂著頭,走出了伴隨我重生的房間,也走出了旭與冉的世界。脊梁筆直。
    我並沒有離開這個城市,隻是在郊區靠海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麵海而居,日日見著相思樹訴說著相思。我願獨自品嚐這劇毒的滋味。
    而且,並不後悔離開旭,當然還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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