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送我去上班嗎？”將書包放在箱子裏，清秋爬上機車。
    “不，今天我過生日。”在扯下她大眼鏡的同時他準確地給她帶上安全帽，順便釋放她一頭烏亮的秀發。
    “你沒有和我說啊，”清秋輕呼，“我還沒有準備禮物。”
    “你陪我一起過，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來，坐好。”小心地扶穩她小小的身子，他溫柔地笑道。以往的每一個生日，都是和狐朋狗友一起吃吃喝喝荒唐一番。可是今天，他隻想和她一起過，本來，可以更完美的，可惜……
    算了，還想那幹嗎？他苦澀地搖頭。
    “抱緊我！”低喝一聲，機車夾著刺耳的呼嘯絕塵而去。
    “記得提醒我給小樂打電話，讓她代我的班啊。”
    “好！我要加速了。”
    “我才不怕！”清秋偷偷吐了吐小舌頭，清脆地笑了起來。嗬嗬，比飆車，她玩的比他還溜呢。
    “走了，希陽！”扯了扯白色的衣袖，冠豔君又羨又嫉地輕叫，她從來不敢拉那白皙如玉的大手，希陽不喜歡人隨便碰他，即使是她。她才懶地管楚清秋和那小流氓的關係呢，最好他們一起撞車才好。可是她卻不能不在乎希陽的目光，那種帶點深思和迷離的目光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
    輕輕揮開她的手，他起身向停在不遠處的黑色奔馳走去。司機老王已經等了很久了。
    那個平凡的小女人，再次觸發他的思考，他想起龍願的話。
    是嗎？她不會讓他失望？
    他興味地揚起唇角，的確，自認識以來，她似乎不曾讓他失望過。
    “你要帶我去哪裏過生日？”
    風馳電掣在公路上，清秋大聲問，因為他已經在向郊區駛去了。
    “你不怕我賣了你啊？”龍願低笑。
    “你會嗎？”清秋信賴地將小臉抵在他寬厚的背上，笑著反問。
    聰明的女孩！
    “不會！”龍願大聲笑道，這輩子，他最舍不得傷害的就是她了，“帶你去山頂看星星去，我準備了兩層的大蛋糕，超貴！”
    “你又去劫錢了是不是？”清秋不悅地用力敲了他的後背一下。
    “冤枉啊！”龍願痛地咧了咧嘴，操！傷口要是敢在今晚裂開，他回去活劈了那個給他一刀的王八蛋。
    “那你哪來那麼多的錢啊？”
    “我打工賺的。真的，上次回來後我就再也沒有去劫錢了。”他一直沒有告訴清秋，自從決心學好之後，在她打工的時候，他也在周末去工地上做搬運小工了，雖然辛苦，賺的也不多，但是這錢確實是幹幹淨淨的。
    “恩，”清秋滿足地笑了，“知道嗎？龍願，看到你能回頭，我好高興！”
    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
    龍願苦澀地笑了，回頭，他還能回頭嗎？
    夜晚的山頂風很大，寒意徹骨，但是這裏的天更藍，星星更亮，空氣裏充斥的清新有著遠離喧囂的純淨，也更加映忖出都市繁華中的淨土是多麼的稀有和罕見。
    好地方！
    清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晚風吹蕩著她長及腰際的長發，吹的她嬌小的身體似乎要乘風歸去。
    “冷嗎？”龍願擺好東西走過來，輕輕握了握她沁涼的小手，皺了皺濃眉，敞開皮衣讓她進來取暖。
    “有點，但是這裏的感覺好純淨。”清秋輕輕籲了一口氣，將小手放進他大大的手裏，帶著粗繭的大手暖暖的，很舒服，像她每次賴在爺爺的懷裏一樣溫馨。
    “喜歡就好。”龍願笑了，“走，我們點蠟燭去。”
    蠟燭有19支，過了今晚，龍願就19歲了。
    山頂的風很大，蠟燭著了又滅，好多次，就是無法點著。
    怎麼會這樣呢？不祥的感覺在清秋心裏飄蕩。
    “我來幫你點好不好？”
    清秋最終決定，她讓龍願用皮衣把她和蛋糕一起包裹在裏麵，由她來一支支地點著。
    當然好，龍願喜悅地笑了，清秋幫他點蠟，他還有什麼好遺憾的。
    “好了！”清秋的小腦袋從皮衣裏伸了出來，“許願吧！”
    “好！”龍願閉上眼。
    “跟我一起吹。”他凝視著這雙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淨眸子，他要記住她最美的容顏。
    “好，一、二、三吹！”
    “哦耶！”清秋歡呼，精靈般的眸子灼灼生輝，“全滅了哦，說明你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
    “好，這顆心給你！”他把蛋糕的心切下來，無比虔誠地送到她的麵前，仿佛捧的是自己的真心。
    “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應該給你！”
    “我想給你！”他有一絲落寞，為什麼，清秋不要他的真心？
    “那好，我們一起吃，我們一起分享你生命的喜悅，好不好？”
    好聰明的女孩，為什麼他沒有想到？
    “每一顆星星，都有著一個動人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留給後世一個希望，所以，有多少顆星星，生命中就有多少個希望。隻要我們虔誠地祈禱，我們的願望就一定能夠實現，龍願，我們來許願好不好？”
    飯後，他們相擁著在山頂看星星，等待著午夜的鍾聲一起守侯他18歲的生日。
    “好。”龍願頷首，麵對這雙比此刻天上的的星星還要亮的眼睛，他從來不懂得拒絕。
    “今天你是壽星，我今天的願望全都給你。”清秋甜甜地笑了，她已經開始依戀這種淡淡的溫暖，也許，她的生命將不再孤單，她要告訴爺爺，她找到了一個如此疼她的好哥哥。她敢打賭，爺爺，一定會喜歡上這個血性男孩的。
    “謝謝！”龍願擁緊了她，緊的仿佛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我要許99個願望。”他輕喃，他要許99個願望，用生命的至誠許下99個一模一樣的願望，全都給她！
    “為什麼不是100個？”
    “加上生日的願望，一共一百個，比較容易實現。”
    “清秋，你認識向榮嗎？”龍願突然問。
    “認識啊，她是我們文學社社長。”清秋驚訝地睜大眼睛，龍願怎麼會突然問到向榮？難道他喜歡上她了，這可不是一個太好的消息，她的心底浮上一絲隱憂，向榮雖然挺漂亮的，但是那雙眼睛太過自尊和要強，龍願的性格，一定會很累。
    “以後，離她遠一點。”龍願輕道，他不願意他的精靈染上一絲的俗麗。
    “無意中見過，她的眼睛太過厲害，我怕她會不小心傷到你。”看到她的疑惑，龍願解釋。這句話一半對一半不對，他更擔心向榮去引誘清秋才對。在師爺的控製下，向榮難保不會受命去發展另外的人。尤其是在他用生命換來條件的情況下，師爺對清秋的興趣他能感覺得到。那個毒蛇一般的男人，他不能不防著點。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喜歡上她了呢。”清秋笑著歎息，嚇了她一跳呢。
    “你呀，瞎猜個什麼勁？”龍願微怒地輕撫她的長發，這個小丫頭，難道她沒有感覺嗎？他的眼裏除了她還能容得下誰？
    “我們許願吧！”清秋拉著他的大手輕搖，虔誠地閉上眼睛。
    “好！”
    午夜十二點的手機鍾聲想起，第99個願望，一顆流星閃過。
    “龍願，恭喜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個大人了，你將會對自己的任何行為承擔起一個公民的責任！我很高興，今天能夠陪你一起守歲。”
    微笑著說完，清秋疲累地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是啊，從今天開始，殺人放火，被槍斃也是活該！
    龍願苦澀地笑，小心地抱著她小小的身體蹣跚地向山下走去。
    那盞溫暖的燈光在午夜2點的時候，重新亮了起來，陪伴孤獨的，隻有對麵那一盞學習的燈火，大眼鏡家的。
    龍願眷戀地審視屋裏的每一樣熟悉的物件，此生，可還有機會重溫舊夢？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是，明天，他將跟隨師爺飛往緬甸。在留在本地吸收新血和去緬甸接受特訓之間，他選擇了去緬甸接受非人的訓練從此成為無血無淚無情的殺手。他知道，師爺真的是看重他的，不然不會給他選擇的機會，即使，他的選擇讓他不悅。曾經，他是如此覬覦他獨特的號召力。
    自己，已經墮入泥淖，又如何忍心去拉攏曾經的兄弟陪他一起沉淪？
    目光，回到那張讓他迷戀無法自拔的小臉上，熟睡中的笑容是如此恬靜，安詳地妨如天使的羽翼。
    怎麼能夠忍心去破壞如此純真的笑容？他汙穢的雙手可還有資格去擁抱她純淨的身體？如果，真的為她好，隻有徹底地消失吧！
    清秋，對不起！我終究無法麵對那些磨人的苦痛，懦弱地選擇了逃離！他在心底痛苦地號叫著，雖然從來都不說，他又怎麼能夠理會不到她的慧質蘭心？
    一切，都已經收拾和交代好了。什麼都沒有，從今以後，隻有那本缺了一頁的筆記本寄托他滿腔的深情與他相依為命。
    顫抖著雙手，他替她拉好了棉被。天涼了，她單薄的身子怎麼能夠去抗拒嚴冬的酷寒？多希望可以永遠為她取暖，可是，他還有資格嗎？
    俯下身，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一滴絕望的淚水淡淡地滑落，點落在那光潔的小臉上凝聚一世的哀傷！
    別了，吾愛！
    如果有來生，請答應讓我為你而守侯！
    轉過身，他不再停留，小心地帶好門。
    他開始瘋一般地狂奔。
    已經預料好的，不是嗎？為什麼，心，還那麼痛？！
    終是忍不住地回首，淚雨滂沱中，那一盞曾經給了他如許溫暖的燈火依然在暗夜中搖曳著不放棄地召喚著他。
    這條路，既然已經走了，又豈能容他回頭？
    清秋，你永遠都不知道，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從此，他的生命中再無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