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〇〇五 芙蓉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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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客官,這邊請嘿!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客棧的小二倒也勤快,見有生意上門緊著忙活。
「今晚下榻於此,騰出兩間上房,再弄些吃食來。別忘了給門口拴著的馬兒喂些草料。」蕭夙寒噼裏啪啦地吩咐道。
「那兩位客官想來點啥呢?」小二推著白抹布,殷勤地擦著桌椅。
「好酒好肉盡管上,休要磨蹭。」蕭夙寒有些不耐煩,對小二揮手催促道。
「好嘞您內!小三這就去準備!」
要說這芙蓉客棧真是有趣,別家都叫店小二,他卻獨叫店小三。
花容惜無聊環顧四周,廳堂內設有樓台亭榭、水石花樹,牆壁之上掛著一幅水蓮字畫,上有詩雲:
芙蕖五彩抹花房,
蓉城月九醉清王。
客遇龍駐荷塘上,
棧藏疊影聚相望。
「好一個醉清王的芙蓉客棧,好一首妙語連珠的藏頭詩!」花容惜不由讚歎起這字畫上的精妙絕句。
「嗬嗬!那公子你倒是說說,我這客棧好在哪呀?」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爽朗笑聲,走出一位瑰姿豔逸、柔情綽態的媚少婦。
她身著一件粉繪錦繡碧霞羅,逶迤拖地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墮馬髻上斜插一朵拒霜花,大有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之韻味。雖然不是豆蔻少女,但卻有著令少女望塵莫及的成熟風韻。
「畫好,詩好,人更好。想不到這芙蓉客棧的老板,竟是這般風流蘊藉的俏佳人。」不等花容惜張口,蕭夙寒便起身答話,時時不忘拈花惹草的本領。
「喲!風流蘊藉稱不上,俏麗佳人不敢當,我水芙蓉已是昨日黃花、半老徐娘。倒是二位公子儀表堂堂、氣宇軒昂,卓爾不群的身份一看便知。敢問公子貴姓?又當如何稱呼?」
「免貴姓蕭,呼我夙寒即可。」
「哦?萬花城北蕭家玉器行,可是蕭公子家的產業?」
「正是。」蕭夙寒拂著鳳翎翠羽扇,自認瀟灑道。
「那這位公子是……」
「在下花容惜。」花容惜可算逮到個說話的機會。
水芙蓉楞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方才回神。
「原來是花府的三公子,幸會幸會。早就聽聞花公子姿容出眾、俊逸非凡,今日有幸一見,果真貌若天葩。」水芙蓉盯著花容惜的眼神中,不加掩飾地流露出讚賞的神色。
「哪裏,水老板言重了。」花容惜聽過諸如此類的稱讚數不勝數,如今早已淡然了。
水芙蓉亦是喜好吟詩作賦的風雅之人,與花蕭二位相談甚歡、頗為投緣。
閑聊其間,水芙蓉一直用手扶著腰肢,時不時的握緊拳頭敲打一二。
「水老板的腰部可有不適?」花容惜畢竟算是行醫之人,對水芙蓉這一舉動的觀察入微也算是職業病。
「老毛病了,年輕的時候不懂得愛惜這副身子骨,腰椎著了風寒,終日酸痛交加。每逢陰天下雨更是疼痛難忍,貼過幾副藥劑也不見什麼起色,唉!」水芙蓉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氣道。
「容惜對風濕之症略有研究,若水老板信得過,不妨讓容惜一試。雖不敢說一針見效、藥到病除,但疼痛的症狀方可緩解。」
水芙蓉立即笑逐顏開,展露出求之不得的神情,請花容惜同去內室為她診上一診。
花容惜把行醫救人的家夥鋪散在紫檀木桌之上,镵針、鍉針、鈹針、火針、毫針、三棱針、梅花針、磁圓針、鋒勾針,九種針具齊刷刷地擺成一列。運用撚轉與提插等針刺手法,將毫針刺入與之對應的穴位,其嫻熟的針法令站立一旁觀摩的蕭夙寒歎為觀止。不多時,水芙蓉腰間的毫針連成一片、錯落有致,活像一隻布滿銀色棘刺的大刺蝟。
還別說,去針後的腰椎果然不疼了,可見花容惜的針法確有這般奇功妙效。
「老早就聽聞花公子醫術精湛且懸壺濟世,我水芙蓉今日算是長了見識,花公子乃妙手回春的神醫也,了不得,了不得!」水芙蓉下床扭動起腰肢,真真笑成了一朵芙蓉花。
「水老板過獎了,此套針法隻可暫且減緩疼痛罷了,治標不治本的。隻怪容惜此次出行過於匆忙,行醫之物未能備齊。實際上,針法之外還需配合灸法,方可算是一套完整的針灸之術。」花容惜收好桌上的各式針具,放入自己紅鑲金邊的行囊之中。
水芙蓉不懂醫術,瞪著兩顆水杏大眼聽得是一頭霧水。為感謝花容惜為她診病,自當大擺宴席表示一番。
待酒菜上桌後,花容惜和蕭夙寒四目相望、相望無言,因為這二人已然被一席極奢的美酒佳肴震撼了。
「荒郊之地不比萬花城,隻能拿這幾道上不得台麵的家常菜招呼貴客,二位公子莫要見怪。」水芙蓉對花容惜是格外熱情,夾起一團青青翠翠的小花球,放進容惜的瓷碗中。「花公子,嚐嚐這道翠玉錦囊,這雖不是什麼稀罕菜式,但卻是本店的招牌之一,好多達官貴人來我芙蓉客棧,不為住宿,單為品嚐這幾道頗有特色的山野小菜。」
此言差矣,小菜再好也不及水老板的魅力之大,想必那些達官顯貴不光是為品菜而來吧!蕭夙寒抿唇輕笑,心中暗想。
「水老板大可不必如此破費,行醫救人乃容惜的本分之事。」經曆過昨晚那場亦真亦幻的夢境,直到此時,花容惜仍舊心有餘悸。保險起見,對於眼前這位親切熱情的水芙蓉,他也不得不稍作提防。
花容惜調出袖口藏的試毒銀針,悄悄地探進食物之中。
這道翠玉錦囊的造型確有特色,青脆的油菜莖卷成層層花朵狀,塞滿餡料的油麵筋如同小酥丸,被幾團盛開的翡翠花朵簇擁著。寓意好,賣相佳,最重要的是它確實不含毒。
之後又分別試了醬花豬肘、蓮藕煲雞、水晶蝦球和四寶春筍,確保無毒無害後,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花容惜,終於可以甩開肚皮飽餐一頓了。
花容惜暗嘲自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將一桌酒菜一掃而空後的花蕭二人,一個沒出息的打著飽嗝,另一個更是沒出息的打著飽嗝兼揉著肚皮,順著橫木階梯朝二樓的睡房移步。
想不到在二樓的回廊裏向下望去,竟有這般清麗動人的好景致,那一灣清澈如明鏡的池水中,浮出朵朵畫中嬌般的水芙蓉,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反出一層晶亮,絲絲光澤就像拂動著的碧羅綢布。
「水芙蓉,真美呀!」蕭夙寒搖了搖鳳翎翠羽扇,犯出一臉癡相。
「蕭兄指的是此芙蓉,還是彼芙蓉?」
「哈哈哈哈!為兄的心思你豈會不知?花賢弟又何必明知故問?」說完折緊扇子輕敲了一下花容惜的頭。
花容惜揉著腦袋努起嘴,狠狠地瞪他一眼,每次頭部被敲他都是這副傲嬌樣,他越是這樣蕭夙寒就越是覺得有趣。
「不可!不可對那水老板打什麼歪念想!」花容惜說著跺了跺腳。
花容惜想,那水芙蓉看得出是個光明磊落的爽朗之人,豈會與蕭夙寒這等紈絝做出什麼苟且之事?二來也是被夢中的雙竹兄弟嚇破了膽,唯恐美麗不可方物的水芙蓉會是妖崇之物。這兩者還真是自相矛盾的奇妙推測。
「怎麼?難不成花賢弟也中意於她?還是對為兄我春心大動啊?」蕭夙寒如野貓一般眯縫著眼睛,抿起嘴唇扯出一個玩味的笑。
花容惜聽聞這話,頓覺一惡,胃袋裏滿滿的酒菜好懸沒反出來。懶得理他,轉身走去自己的睡房。
掩門之際,忽覺一股涼意從後脖頸襲來。隨後,花容惜被人堵住嘴巴拖向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