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嚇我一跳
    說完，趙為是一招手，喝道：“給我拿下！”
    “等等！你要抓我我無話可說，你如此汙蔑我，我卻不能沉默。”張之娘站起身，直麵趙為是，與他對質道：“我就算墮了惡鬼道，也從沒有害過無辜之人。我獵殺的，全是如你一般草菅人命的害人精！”
    趙為是嗬嗬一笑道：“真是可笑，你的意思是住在趙家大宅周圍的人，都是害人精咯！若是這麼講，你張家也與我趙家比鄰，看來也是草菅人命的害人精了。這麼一來，你張家豈不是該死？鄙人派人打死你爹，豈不是替天行道了？”
    趙為是誇張的張開手，臉上滿是戲謔：“啊……鄙人終於知道鄙人為何下場如此淒慘啦，必是鄙人除惡未盡，漏掉了你這個小害人精，才被報複至此！”
    趙為是浮誇的歎了口氣道：“可憐鄙人當時還憐你一個小女孩，乃是弱質女流，就不向你加以拳腳了，留了你一命。沒想到啊沒想到，惡人自古天生的，可不看年紀，小小年紀殺人如麻的惡魔，古今中外，不知繁幾，鄙人實在大意了。想破頭也沒想到，幼齡的小惡魔，眼前就有一個。”
    許玉林在一旁看著趙為是誇張的表演，心想這人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也了解了為什麼地府會聘他做文書了。這人學識淵博，口才伶俐，卻是把這些優點全部用在了欺世盜名，巧取豪奪上。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相，恐怕許玉林還真被趙為是給說服了。現如今，就算沒有被完全說動，但是也生出一絲對張之娘品行的不認可。
    張之娘橫眉冷對一幹人對她的怒視，解釋道：“趙家大宅周圍的住戶，他們會倒黴，會出事，都是你弄的詛咒小人搞的鬼，為的是破了你家風水格局，斷了你家氣焰。與我全然無關，倒是與你有莫大幹係。若不是你為了誣陷我爹爹搞來了詛咒小人，又怎麼會牽扯到別人？該為這些無辜之人負責的，恰恰是你！”
    麵對張之娘有理有據的反駁，趙為是並沒有驚慌，仍然好整以暇的負手而立，不屑的看著張之娘。
    “可笑，你別以為鄙人不知道！鄙人在地府也工作了這麼久，對於咒怨的形成早有所知。詛咒小人是鄙人家中弟子搞來的，不過那時它並不能起效，也就是並不能害人，能起效全是因為你化為厲鬼，搞到了鄙人的血，讓詛咒成真，才會造成這麼多的殺孽。”
    “你胡說！沒有血的時候詛咒就……”張之娘氣憤反駁。
    趙為是卻不容她繼續說下去，高聲打斷道：“不要再狡辯了！再狡辯也改變不了你是一個毒婦的事實！別當大家是傻子，你說的根本經不起推敲！不過是死到臨頭的胡言亂語罷了！鄙人不想再聽你妖言惑眾，快把她拿下！”
    許玉林心道，這是不給張之娘申辯的機會啊！
    張之娘被向她圍去的鬼差嚇得退了一步，趙為是見狀連忙說道：“這惡鬼若是反抗，大家隻管把她的魂魄打散！”
    許玉林聞言，連忙擋在張之娘身前，護著她。趙為是見了，繼續發號施令：“若是有人妨礙公務，一並除去！”
    “趙為是！！！”張之娘見趙為是要對許玉林不利，怒道：“你這偽君子，不要再裝了！你們根本不是奉命來抓我的鬼差！你們這次偷偷來殺我，就算成功了，也會被上界神懲罰的！”
    趙為是站在一眾鬼差的後麵，看著無路可逃的張之娘，心情不錯，他攤手道：“就算如此，你又奈我何？嗬嗬嗬……鄙人就是要抗命來滅了你，你又能怎麼樣？反正最後你死了，鄙人功過相抵，最多關個禁閉，過些日子還是地府的好文書，鄙人怕什麼？”
    “十足的偽君子！”許玉林不快的評價道。
    趙為是的目光落到了許玉林身上，一向平和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光：“鄙人與你遠日無憂近日無仇，沒想到你居然要幫毒婦對付我趙家？與惡鬼有關聯，可見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兄弟們，把他們兩個全部給我打得魂飛魄散！”
    “我隻是向閻王上表真相而已，不會插手你們兩人之間的鬥爭的。”許玉林選擇明哲保身。
    他到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個趙為是顯然是一直都在關注著這邊，在知道許玉林要告他的狀後，擔心事情出紕漏，就帶了人過來提前劫殺。
    他果然還是卷入了這兩家人的恩怨之中。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保住他們的兩條小命。保住命才能戳穿趙為是的假麵具。
    許玉林稍一思索，有了個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若是不成功，他也沒有其他手段了，隻能坐以待斃。
    就在煙霧中竄出的無數的長長的幹瘦的手臂朝許玉林脖子掐去的時候，許玉林把主持交代的三句箴言又念了一遍。剛剛念完箴言後，產生的罡氣衝散了張之娘的怨氣，不知道對付正牌鬼差會如何。
    許玉林還想拭目以待，不過熟悉的刺眼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剛剛他還能看見點煥然的人影，現在則什麼都看不見了。不比上次他身上啥感覺都沒有，這次他覺得渾身火熱，肚子也開始鈍痛起來。
    抱著肚子痛倒在地的許玉林雖然看不見，但是耳朵裏卻聽的清清楚楚的，痛苦的不止他一個，周圍的人都在哀嚎，這些哀嚎聲裏，有張之娘的，有趙為是的，有陌生的嗓音，想來就是趙為是帶來的那一堆鬼差的……
    聽著那痛苦的嘶嚎，許玉林知道，這些人顯然比他更痛苦。隻是偏科而已，張之娘的叫聲越來越弱，聽起來像是要不行了。想想也是，張之娘這是第二次收到衝擊了。第一次有惡鬼的道行撐著，這次她隻是個普通的鬼魂，自然再經不住摧殘。許玉林有些著急，他沒想到這一招居然不分敵我，更讓他為毛的是，他隻會開始，不會結束，隻會放，不會收。所以，就算他現在想收手也不知道怎麼做。
    為了碰運氣，他心裏嘴裏念了一堆咒語，有的是他纏的，有的是儒道釋的經典咒語，不過都屁用沒有就是了。
    不久，張之娘就隻剩一口氣了，許玉林連忙撐起精神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公子，我不行了，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想來這就是我危害一方的報應了，我不怨恨誰，隻盼公子不要忘了答應我的……”
    許玉林拚命點頭，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張之娘卻再沒有了聲音。許玉林大叫了半天，張之娘也沒有再回複過。
    “哈哈……毒婦終於被天收了！活該！鄙人當真……高……”
    許玉林剛想罵幾句偽君子，卻也發覺之後趙為是也沒了動靜。接著周圍傳來一群群哭喪的聲音——不好啦，趙先生魂飛魄散啦！
    哭喪聲沒喊幾句，就又換了詞——不好啦，救命啊！我也要魂飛魄散啦！
    許玉林聽著周圍絕望的呼喊聲，深感與有淒焉。沒想到人成了鬼也會怕死，地府的鬼差也這麼怕消亡。
    如今，大家都死了，他又會怎麼樣？會不會也跟著魂飛魄散？他這也不是隨意猜測，因為他自己身上也痛的不行。
    緊緊閉著的眼睛依然能看到外麵雪白一片，刺眼的白光至此還沒有消失。陷入疼痛中的許玉林迷糊的想著，不知道大家都怎麼樣了！
    突然一陣顛簸，把許玉林顛醒了。他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臥槽，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睛被白光刺瞎了嗎？！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
    身下一片柔軟，許玉林伸手摸去，摸到了一個又一個身軀，一個又一個頭顱，一條又一條胳膊和腿。他這是躺在死人堆上嗎？！
    許玉林終於受不了了，他大喊起來：“啊啊啊啊！！！我瞎了！！！我瞎了！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少爺？”
    陷入癲狂的許玉林猛地回過神，小心翼翼問道：“望天？”
    “少爺你鬼哭狼嚎什麼呢？嚇我一跳。”望天有些埋怨的語氣。
    “望天你在哪裏？”
    “我就在你前麵啊……”
    許玉林四處摸索著，前麵根本沒有望天，除了身下的人，他隻能四處碰壁——為什麼會四處碰壁？難道他已經被下葬了？關進了棺材裏？！想到這裏許玉林忍不住又大叫起來：“啊啊啊啊！我被埋了嗎？望天，快把我挖出來！”
    突然一點光出現了——這是啥？鬼火？許玉林已經被嚇傻了。
    漸漸火光越來越大，清楚的映照出了一張小臉，那小臉上笑意盈盈。
    “少爺，你瞎喊什麼啦？我怎麼聽不懂？”
    許玉林看著那顆憑空漂浮著的臉盤，小臉一片煞白，他伸著手，指著那張笑的詭異的臉，顫聲道：“你，你，你……是望天？”
    “是啊？少爺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你也死了嗎？”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