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啟玨獨自站在窗邊，近幾日麵對狄浜猛烈的攻勢，他雖疲憊，但卻隻是身體上的疲憊，而真正讓他無法釋懷
的是此時正在他隔壁，卻是陪在另一人身邊的那個牽著他心的女子。他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子而
如此傷神，會為了一個女子而亂了心緒，從他出生以來，隻有繞在他身邊，為了得到他青睞而爭風吃醋的女人，他
從未察覺到，原來自己也隻是個會吃醋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而已。
    暗自苦笑，轉身準備繼續去研究狄浜的戰略，不想卻聽到從隔壁房內傳來了牽動他心弦的聲音，聲音中帶著焦
慮。他沒來得及思考，下意識的就快步走出屋子。
    “小白，怎麼樣，還能堅持住嗎？”寧然趴在床邊睡著，身邊傳來的震動驚醒了她，睜開眼，就看到白亦軒正
痛苦的掐著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呻吟著。
    “難受，參茶參茶，小寧，啊——”白亦軒痛苦的喊了一聲，然後從床上滾了下來。
    “小白，不能再碰那個東西了。”寧然跪坐在他身邊，扶住不停往門口爬的白亦軒，大聲的衝他喊。
    “走開。”他使勁的推開了她，朝門口爬去。
    寧然跌坐在地上，心疼的望著不停敲打著門的白亦軒。若是換作平時，這麼一扇小小的門，哪裏能困得住他，
隻是現在對於一個毒癮在身，全身無力的人來說，即使是這麼一扇小小的木門，也能把他關住，隻是關住了他的軀
體，卻關不住他想要出去的心。
    “讓我出去，開門。”他嘶吼著，兩手不停的往門上敲打著，連手掌隱隱的滲出了血也未知覺。束起的頭發因
不斷的掙紮而散落下來，散到額前，遮住了略顯清瘦的臉。
    寧然上前，背抵著門，讓白亦軒的雙手敲打在她的身上：“小白，看著我，你看著我。”她捧住他的臉，讓他
看向自己。深深的望進他的眼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掙紮和痛苦，但這些卻不容許她心軟，因為她比任何人都
要明白，心軟的後果：“你出去想幹什麼？吸食那個讓你變成如此的毒藥？如果我現在放你出去，那麼跟我殺了你
有什麼區別，小白，你希望我變成那個殺害致親的凶手嗎？你真的要這般陷我於不義嗎？”
    “不要管我了，快走開。”他再次推開她，他也隻能推開她，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控製不了的事情。
    寧然被推到了一旁，她的心止不住的顫著，她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忘記過去的身份，可是終究還是不行，
當再一次被最親的人推開，她才猛然發現，原來那種根深蒂固的對孤獨的恐懼並沒有在這些年中淡化，她呆呆的坐
在地上，屋內是寒涼的，地上是冰冷的，而心又怎麼會暖呢？“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知道嗎，如果沒有了
你，對這個世界來說，我隻是個意外。”聲音有些沙啞，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看著他，隻是低垂著頭。
    一邊的白亦軒此時滿腦子都是癮，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求著那個讓他如此痛苦的毒藥。雖然耳朵聽到了她
的話，心也想要去安慰她，但腦袋卻怎麼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肢體。而像現在這樣得不到又出不去，使他變的異常煩
躁，他用身體不停的撞著緊閉的門，想要用身上不斷傳來的痛楚讓自己清醒，可是很明顯，效果並不大。
    突然間，一股排山倒海的毒癮向他襲來，身體不能抑製的抽搐起來，他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身子，緊緊的
扯著自己的衣服，想大叫出聲，但從嗓子發出的卻是陣陣猶如布匹被撕開般的鈍啞聲。
    “小白，小白，怎麼了？”正在一旁攤坐著的寧然聞聲，抬眼一看，就見到已經倒在地上的白亦軒，她試著喊
他，卻得不到他的任何回應，隻有幾聲嘶啞的叫聲。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減輕他的痛苦，她開始惱怒自
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已經不再如從前般那麼的冰冷，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忘卻了那種置身事外，冷眼
看待那些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如果她還是原來的她，那麼現在，她應該會很容易的就處置好發生在她麵前的這種
情況，她可以不帶任何感情的，冷靜的，理智的用最正確的方法對地上的人做出救援。
    可是現在，她慌了，亂了，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腦子裏一片混鈍，看到白亦軒因緊緊咬唇而從唇邊溢出的
血，她沒多作思考就遞上自己的手臂，塞進他嘴中，其實她完全可以用其他布塊之類的東西代替，但聰明如她，卻
沒有想到。她隻是怕他會像那些士兵一樣，因受不了那個痛苦，而選擇咬舌。
    腥甜溫熱的液體緩緩從他的唇齒間滲入，奇跡般地，那抽搐的身體竟也不知不覺的平靜了下來，然後他便沉沉
的昏睡了過去，但眼角滑落的那痕淚，說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一次的傷了她。
    低頭看著已經沉睡在自己懷中的人，她輕輕的呼了一口氣，這一波毒癮總算是過去了，抬起那隻帶著血痕的手
臂，嘴角扯開了一個弧度，若是這樣能讓他減輕痛苦，那麼她會很樂意。
    坐在地上，感覺到一片的冰冷，扶住已經昏睡過去的白亦軒，想要將他扶起，在地上坐太久了，腳微微感覺有
些麻，加上扛著一個比自己重許多的白亦軒，寧然一個踉蹌，兩人一齊摔到了地上。她感覺到臉上傳來一個溫軟的
碰觸，扭頭一看，就對上了白亦軒略微張開的又唇。
    騰——，臉上猛的一熱，頭不自在的偏向一旁，然後輕輕的吞了吞口水。她有些惱怒的回頭瞪了瞪那個毫無反
應的男人：沒事幹嘛長得這麼一副引人犯罪的臉孔啊！
    把白亦軒拖上床後，簡單的給他擦洗了一下，然後吹滅了桌上的燈，然身準備坐回床邊，不想卻瞥見門口的一
個黑影，一動不動，就這麼靠在門上。
    是玨？她輕聲的走到門邊，隔著門，試探的喚了一聲：“玨？”
    沒有回應，她略微大聲了些：“是你嗎？”她有些不在習慣他的沉默。
    “他——，沒事了吧？”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剛剛不經思考的跑到門外，等到了門口才發現，原來自己什麼
都幫不上，可是卻移不開步子，就這麼呆呆的站在外麵。雖然他不知道裏麵具體的情況，但她說的話，他卻一字不
漏的全部聽進去了，他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要跑出來，為什麼要這麼清楚的聽到那些話。
    “哦，這陣毒癮剛過，暫時沒事了。”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然兒。”許久，門外才響起了他的聲音。
    “嗯？”她應著。
    “陪我說會話吧。”他低聲說道。
    “好。”她也輕聲應道，然後靠著門，在地上坐了下來。
    天啟玨聽到她坐下的聲音，也學著她在門外坐下，同樣，背靠著門。
    “玨，這幾天，還好嗎？”她問。
    “嗯，還好。”其實他比較想知道她怎麼樣，可卻該死的問不出口。
    “對了，狄浜這幾天有什麼消息？”雖然關在屋內，但她還是能聽到城中號角聲、戰鼓聲，以及軍隊之間兵器
交融的聲音。
    “已經交過一次手了，狄浜那個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他生平鮮少碰到對手，那個人稱‘戰神’的將軍，確實
擔得起那個名。
    “哦？連玨你都這麼說啊，看來那家夥還挺有兩下子的。”害得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會會那人了。
    “嗯。”他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她看不到。
    又是一陣的沉默，門外的人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把話問出口，而門內的人卻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了。
    “然兒。”他輕聲喚她。
    “嗯？”迷迷糊糊的應著。
    “你，你是不是喜歡他？”終於問出口了，臉上一副若無其事，可是手卻緊握成了拳。
    半晌，裏麵沒有傳來聲音，他輕輕的喚了聲：“然兒？”
    沒人應，他把著湊到了門邊，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因為他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

    嘿嘿，抱歉，好多天沒更新了，新年到了，開始忙的要死。小蜃是個很傳統的人，所以要到了大年三十才給親們拜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