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處不相逢 相逢何必曾相識 第016章 所謂伊人(八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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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禎三十二年八月廿七 晴
我睜開眼看著窗外有些暗,心想,難道一覺睡到天黑了?便問:“辰兒,什麼時辰了?”守在我一旁的辰兒睜開朦朧的雙眼:“回玄女,卯末了。”我點頭,卯……什麼?卯末了?我拍拍頭,暗暗的佩服了自己還真能睡,竟從昨天中午睡到今天淩晨!看著辰兒可憐巴巴的睜著紅通通的眼睛,想必是昨晚沒得到我的命令不敢自作主張的去睡覺,一直守到現在。我憐惜地說:“你去休息一下吧!”辰兒道了謝便退了去,少時酉兒便打來了水為我梳洗。她一個人梳不起那些複雜的發髻便隻梳了個簡單的梅花髻。這八月末梅花尚未開放,便戴了一隻梅花釵,又在鬢角插了朵紫汀蘭,倒也素雅伊人。
用了早膳天才微亮。想我那納呂姐姐還未起床,也不願意這麼早便去討饒,便帶了酉兒在寺裏四處走走。正殿清明殿早課誦經聲像唱歌,雖與我在大清時的情景十分相似,但他們念的內容卻不盡相同,大清的經書內容都比這裏要完善些。
繞過清明殿便是翠湖庵,這是給女香客準備的歇息處所。越過翠湖庵便是境心湖了,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
傳說境心湖是天上仙女的境子,九月初七晚上子時,能從裏邊看到未來良人的樣子。但我喜歡它隻是因為他的水夠清澈,兩岸的樹鬱鬱蔥蔥。境心湖畔常有文人騷客留文抹墨,雖無幾篇能入得了我眼,卻也是這裏的一道風景。偶爾有心愛音樂之人隨了湖畔的輕風細柳撫琴弄舞,惹得境心湖波光蕩漾,一片怡然之色。
清雅的琴聲傳來,似幽幽低訴,默默哭泣,讓我心尖一顫——好幽怨的曲子!
我尋琴音而去,卻見一白衣少年坐在境心亭上,大理石桌上擺著一副紫色的琴,那少年的青絲隨風舞動,別有一番美。少年身後的侍官見有人來,忙將我們擋在外邊,不準去吵擾他主子。酉兒正欲發作,我搖頭示意,令她別出聲。
我站在風裏,閉上眼睛,仿佛能看見少年琴弦之物,那不是眼淚,也沒有哭泣。那是一個微笑,帶著對未來美好的冀望,仿佛望著天地間高大的遠山,卻可望而不可觸及的暗然。那是他鬱鬱不得誌的神傷。
曲終,少年回首,我衝他友好一笑,他亦還我一笑,他的侍官才作了一個請的手示。那少年又起身請我坐下,我便與他齊坐於石凳上。我微笑道:“公子鬱鬱心思,可曾想過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力?”
少年麵露難色:“縱有天嫉之材,奈何報國無門!”原來他乃罪臣之後,又世代為商賈。在樓國,罪臣之後是無做官資格的,故才有他“報國無門”之說。忽然想到孟嚐君的食客三千,我亦可效訪,隻是不知他是否真如他說的有“天嫉之材”。本應與他互換姓名,留下日後相見之線索,但我相信他若是金子,自然會發光發熱,便隻激言鼓勵,說些“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將降大會於廝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等話語,最後不忘加上一句:“我看好你喲!”以鼓勵他勇往直前!
天已大亮,太陽升起,照得湖水波光耀眼,更是激勵士氣。我看時候不早了,便向那少年道辭。那少年忙起身問:“蒙姑娘提點,聶殤混沌的心智豁然開朗。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日後好答謝姑娘提點之恩!”我微微一笑,“無緣對麵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聶公子,有緣在見!”從他的自稱中,我得知他叫聶殤,果真是一個好名字。我微微一笑,優雅的轉身離開,務必為他留一個最美,在他心裏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