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熱鬧了起來，之前太子妃宴請大家的時候沒見到的人，今兒都見齊全了，嫵媚卻尖酸的栗夫人，微微有些發福卻不失婀娜的程夫人，端莊賢淑的賈夫人，當然還有高貴冷漠的薄太子妃。
    堂邑侯府也派遣了人來詢問情況，他們見到我大多比見到太子妃更有禮數，看來長公主在家裏沒少誇我呢。
    園子裏慌張的跑進來一個人影，一身絳紫色長袍，單薄的身體，虛弱的從他臉上找不到一絲血色，來人竟是堂邑侯，他按耐不住自己放下手上的公差也跑了過來。安慰了他幾句，他用手擦著汗點頭稱是。
    院子裏的女人們都冷眼看著我跟太子姐姐家的人打的熱火朝天。
    “夫人，生了，是個小公主。”喜兒雀躍的歡呼著，“她張的十分小巧，小臉皺成了一團。”
    “哦！”與堂邑侯激動的表情相比我的回答確實太過沉著。
    “不對啊。”堂邑侯拽住了我的袖子，透過他的手心可以明顯聽到他強烈的心跳聲，“怎麼孩子不哭呢。”
    是啊，孩子怎麼不哭呢？心慌的厲害，曆史不會因為我而真的改變吧？
    硬著頭皮衝了進去，“您，您不能進來這裏。”
    “閃開！”憑借著自己的大肚子，暢通無阻的闖進了房間。
    滿屋子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道，地上的黃銅盆裏蕩漾著一汪鮮紅的血水。
    長公主閉著眼睛，像是沉睡了過去。旁邊穩婆把孩子抱在了懷裏。
    “夫人，這個。。這可能是個死嬰。”她怯懦的開口。
    “胡說，剛剛還踢她娘的肚子呢，怎麼說死就死了。”一把奪過她懷裏的娃娃。
    娃娃紅彤彤的小臉，滿臉的摺子，像個小老頭一般，顫抖的用手靠近她的鼻息，呼…。還有氣，有。
    輪起巴掌照著孩子的屁股就是兩下。
    “哇吖吖…哇吖吖…”她終於有了反應了，哭聲委屈極了。
    看著塌上同樣類似昏迷狀態的長公主，“快醒醒，你孩子被打了。你再不醒來，等會我要更加把力氣打她的。”
    她哼唧了一聲，又沒有了動靜，使勁的搖搖她，身下的褥子已經被湧出的鮮血染的紅燦燦的耀眼。
    “這是怎麼了？怎麼那麼多血？”把頭轉向穩婆，盡量壓低聲音。
    “公主性子太急，自己扯著自己把孩子拉了出來……從未見過…。”她回答的含含糊糊。
    “拿著。”不再理會她的支吾，把孩子放進她的懷裏，伸手重重的給了長公主兩季耳光。
    “啊…”她終於睜開了朦朧的眼睛，眼神沒有焦距的渙散，“你來了。”
    “不要命拉你，還不快醒醒，你的孩子找娘呢。”
    我嘴角裂開一絲笑意。
    “快點，別睡了！想死沒那麼容易，才生了一個就死了，你老公還在外麵等你呢。”我有些語無倫次。
    她依然笑著，眼底沒有光彩。
    啪啪，又是兩季耳光，明顯的感覺到屋子裏凍結般的冷氣。
    “他走了，我要去找他。”她喃喃的低語，眼神飄渺虛幻。
    “喂，你魔怔了吧？找誰去，你是公主，你老公是堂邑侯陳午，記得不？你剛剛生了個女兒陳阿嬌，忘記了？”氣血攻心，不再顧及其他。
    “對，對，我是公主呢。”她嗤笑著。
    “我說你女兒不要了，阿嬌你不要了？不要算了，反正她以後也是受苦的命。”
    “胡說，哪個說我不要了，休要無禮，我是漢室長公主。”她似乎清醒了過來。
    接過穩婆手裏的孩子，遞到了長公主麵前，“看看，她是你的女兒。”
    “阿嬌，我的阿嬌兒。”她含著眼淚有些顫抖。
    “呃。。其實她可以不叫阿嬌的，我隻是隨口說說。”腦袋恢複意識，心虛的緊。
    “不，就叫阿嬌，陳阿嬌。”伸手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妹妹，我剛剛作了一個夢，夢裏你穿著華服，走在前麵，我在後麵拚命的喊你，你卻怎麼也不肯回頭呢。”
    “你都說了是個夢嗎。”理理她額前被汗粘濕的頭發。我承認剛開始接近她是有目的性的，可是現在的她那麼的憔悴，甚至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她也是真把我當做好姐妹的吧。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觸摸到心底最深的地方。
    “苟富貴，勿相忘。”她慘然一笑。
    “傻姐姐，現在您已經是天下最富貴的了，還怎麼苟富貴啊！”抱過她的孩子，讓穩婆幫她清洗著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