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大公子。”衛媼慌張的瞄了我一眼，跪下身來，雙手舉起一把長劍。
    “你這婢女怎麼當的？竟然讓主子掉進水裏。”哥哥接過劍配在腰間，跟衛媼訓話。
    “奴婢。。奴婢該死…。請大公子責罰。”衛媼低下頭。
    “哼！看在你跟著伯姬年數已久的份上，饒你不死，去管家那領五十板子吧。”說話就跟喝開水一樣平靜。
    “諾。”衛媼也及安靜的應到，起身就要走。
    看來最著急的就是我了，我看看娘親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更慌了。
    “慢著，這跟衛媼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硬要去的。”本來也是我自己執意要去的，衛媼怎麼能攔的住。何況她這個身體怎麼能挨五十板子？那不一樣是要她的命麼？
    怎麼個情況，話說出口竟然沒有人理會我，衛媼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出大門。
    我哪裏肯依，‘叟’的從塌上跳了起來，“站住！”我叫囂。娘親驚愕的張著嘴，連哥哥也後退了兩步，“回來，衛媼你給我回來。”伸手指著門口，做潑婦狀。
    “伯。。伯姬？”哥哥那平靜的聲音終於有了感情的調調。
    衛媼也退了回來，似乎怕我再有什麼閃失，不顧尊卑上前攙扶住搖晃的我，“姑娘？”
    瞪著大哥，“不要隨便懲罰我身邊的人，我最討厭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了！你以為你很了不起麼？”我開始叫罵了。
    四下安靜極了，似乎都難以接受一個溫柔賢淑的姑娘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撒潑罵街的村婦一樣。
    “姑娘”衛媼伏在我的耳朵上輕喚，深呼吸一口，“走，衛媼咱們走。”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娘親與哥哥甩在腦後。
    外麵有風吹過，穿過濕漉漉的衣裳，涼到了心裏，也讓自己冷靜了許多，剛才的事情定是破綻百出，就算大哥看不出我是假的，想必娘親也能猜出個十之八九了，真的發先我是頂包的怎麼辦？驅逐出門？搖搖頭，哎~~身在異鄉為異客啊，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金王孫？會是誰呢？也是他鄉的異客麼？抬眼看著隻到我肩膀的衛媼，她呢？她又有怎樣的心思，小小年紀卻如此關心這個身體的主人呢。
    走回屋子，換去那一身濕漉漉的衣裳，靠在窗邊坐下，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楊柳枝，衛媼則恭敬的站在門邊。
    “衛媼，我是個怎樣的人呢？”看著綠綠的樹葉，我輕聲問。
    “姑娘是個好人。”耳畔傳來細細的回話，明知道她是不會多說什麼的。
    心裏好笑極了，這個衛媼是個有趣的丫頭呢，既有著嫣然的穩重與恭順，又有著伊娃的桀驁不遜，真真是個有性格的女子。
    “你多大了？”我猜她不過八歲，眼睛斜看她的表情。
    “回姑娘，奴婢十一歲。”她好看的嘴抿成一條縫。什麼？十一歲了？扳過臉來仔細的端詳，怎麼看也不會有十歲的樣子，隨即點頭，這田家對下人還真不夠寬仁，這一點單看大哥就知道了，小丫頭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營養不良。
    “姑娘，您今年虛歲十六歲。”衛媼說的有板有眼的，弄的我極度尷尬，剛剛笑了人家，現在輪到自己了，這個身體才十六歲？我忍！
    “衛媼你的家鄉在哪裏？想家麼？”我說的無比惆悵，想跟這個勉強算的上‘同齡’的人訴訴衷腸。
    “回姑娘，奴婢是槐裏人，奴婢是個棄兒，四歲那年落水被姑娘救回，從此就伴隨姑娘左右了。”她靠近些，眼睛也亮了起來。
    “哦？你落水？我救了你？”會遊泳，那這個身體的主人怎麼會溺水而亡的？皺著眉頭“槐裏？這裏是長陵哎~~以前田家在槐裏麼？”
    “這…。。”她像意識到什麼，禁了聲，隻是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望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這像極了嫣然的神情，不禁讓我看癡了，頓時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淚水湧上眼眶。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她不知所措的跪下身來，使勁磕頭。
    “衛媼！”我大喝一聲，製止住眼淚的滑落。
    “諾！”她的頭緊貼著地麵，肩膀顫抖著。
    “抬起頭來！”說的咬牙切齒。她抬起頭，滿麵淚痕的用力睜開眼睛。
    “哎…。以後不要說什麼自己‘該死’的話了，你也是人，跟我一樣的人。”不知為何想起伊娃臨終前的話，那句“卑微的存在”環繞在我的心頭，沒來由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