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情篇 第八十二章:冥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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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古時起便一直存在的冥界,並不完全歸屬於天界的管轄,與三皇四神一同創造三界的冥皇,他的冥界,自然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一般之地。能進入此地的,除了死人,當然還可以是靈力高強的活人。隻是能出得此地的,還未有一人。因為從上古時起,便沒有哪個凡人敢擅闖這又名幽冥界的——死亡之國。
“此行禍福難料,生死難測,你又何必跟來。”淡淡的聲音,好似雲淡風輕,卻又不似那般的淡然,和雲楓的那種淡淡,有著形神相似的相同感覺。
冥河的風,帶著恒古的蒼涼,吹走了他所有的快樂,卻吹不走,他染上的悲傷。
“是我欠她的。”注視著那條充滿憎恨、哀怨、痛苦、死亡的冥河之水,白衣男子神情飄渺的說道。
白衣飄飄,在黑暗中,如同月下飛舞的雪花,幹淨得引人注目。
那雙曾經載滿星光的明亮眼眸,已經不複從前的燦爛,嘴角揚起的那抹笑意,也沒有了那份溫暖的輕鬆。如今的冥昊天,已經無法回到從前。
聆聽著沒有一絲生機的沉寂,昊天閉上了眼睛,嘴裏低低的呢喃到一聲:“不知是誰虧欠了誰。”
冥河的風,不知人心的,依然奏著悲傷的小調,那河的對岸,那注定悲劇的妖魅之花,順著枝幹留下了“眼淚”。
素白纖細的指尖撥動著麵前赤血嫣紅的花朵,如血一般的絢爛鮮紅,是那冥河的彼岸,在那一年染上鮮血的曼珠沙華。
眼中一片迷離,跪坐在一片血色之中的黑衣少女,輕輕撥動著身前的花朵。黑如夜色的長發垂在她黑色的裙擺上,垂在那嗜血的花朵上,充斥著死亡的美麗,不複十年前的唯美。
垂下手放在膝上,回頭望著那片冥河,低低的喃著:“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不回來找我?”還是說,你也拋下了我。
放短目光,集聚到身前的那朵豔紅,閉上眼,陷入了纏繞她十年的回憶。
冥河的對岸,生滿了奇異的無葉之花,那是隻開在冥河邊緣的花朵,連著冥河之水永開不敗的一片潔白。在那片潔白中,一個小小粉色身影跪坐其中,閉著眼睛,粉嫩的指尖輕輕觸碰著飽滿的花瓣,時而微笑,時而悲傷。
冥河彼岸的接引之花——曼珠沙華,亦是死亡之花,記憶之花。每當一人輪回之後,他生前的記憶就會化作這潔白的曼珠沙華,開在這冥河的邊緣。而她,幾乎每天都在這潔白之中,感受著那些已經湮滅的記憶。
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略顯冰涼的指尖,把她帶離了那個早已淹沒在輪回中的動人故事。睜開眼,對上他溫暖的眼眸,女孩輕輕的抽泣道:“哥哥。”
用另一隻手抹去她眼角的水滴,溫柔的笑道:“小璿,你這個小笨蛋。”說著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眼裏溢滿了寵溺。
“哥哥。”靠在他的懷裏,吸取著他的溫暖。六歲的她,深深的依賴著他的懷抱。
輕輕的拍拍她的頭,臉上一直揚著淡淡的笑意:“愛哭鬼,你這麼愛哭,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嗎?”
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臉上的淚痕已不那麼明顯。“我才不要嫁人,我隻要哥哥。”孩子氣的話語,卻那般的堅定,不像隨口說說的那般簡單。
因她眼裏的認真而微微一愣,隨後淺笑著說了一句:“傻瓜。”
女孩突然垂下眼,風停後,是她低而憂傷的輕喚:“哥哥。”
晶瑩的水滴滴在白色的花瓣上,隨後又滴到了他的手背,冰冰涼涼的,讓他不由的蹙起了眉頭。“怎麼了?怎麼又哭了?”雙手扶在她的雙肩,柔聲的問著。
“哥哥。”抬起她粉雕玉琢的娃娃臉,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下顎不斷的交替著落下,在空中泛著晶瑩的亮度。“你不會像那個人那樣不要我吧?”
“哪個人?”不明所意的疑惑道。
“就是那個。”側過頭,目光停在了無數中的一朵上。
看著她所看,明白她所指,對上她朦朧的眼,笑眼中寫滿了肯定。“當然。”
女孩微微一笑,又再問道:“你不會不要小璿的,對嗎?”
“恩。”他點點頭。
“你會一直陪著小璿的對嗎?”稚嫩的聲音,帶著純粹的純真,問道她心中的疑惑。
“傻瓜,當然是這樣。”將手放在她的鼻上,輕輕慢慢的向下刮去,口中喃喃的柔聲念道:“我會照顧小璿一生一世的。”
聞言,在那片潔白中,揚起笑靨。站起身來,伸出手放在他的麵前:“拉鉤。”
臉上的笑容依然帶著溫暖,帶著寵愛。“好。”勾住她的小指。十歲的他,已經高出她許多。
看著鉤在一起的手,女孩笑彎了眼。“不許反悔,這是你對我的承諾。”
他笑著點點頭,說道:“好。”
冥河的風吹來,無葉的枝幹扭動著腰肢,用輕柔的擺動托起垂在上麵的發絲。風吹來,吹動著女子的黑衣,吹回了她深陷的緬懷。
睜開她褐色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鮮紅,笑得好不淒美。“我等了你十年,可你依然沒有回來。”撥動著如血的花瓣,輕聲的說道:“小璿已經,不想原諒你了。”
一團火焰閃動,慢慢的幻化為一人的身影,跟眼前的豔紅相得益彰。
一身火紅的輕紗長裙,輕盈飄逸,玲瓏有形。酒紅的頭發高高挽起,從左側延伸過來的金黃羽毛簡單的裝飾著,更顯出她與眾不同的高貴。看著麵前的黑衣少女,語氣不重不輕的說道:“小姐。”從小到大,她的這個習慣還是沒變,隻是現在的她不再去看那些所謂的曾經。
花間的女子微微一笑,也不回頭,還是那般的自顧自的。“怎麼,那群老家夥又找你麻煩了。”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不是。”淡淡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是她對時間的淡忘,對世事變化的淡然。
依舊撥弄著手裏的花朵:“那還有什麼事。”嘴角的幅度越揚越高,帶著少女的好奇。
“有人硬闖冥界。”神情還是那般的平靜,好像訴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般。
“哦?”回頭看著她毫無波瀾的麵孔,笑問道:“誰這麼本事。”語氣那般的輕鬆,甚至隱隱藏有一分的期待,
不過很快的便被憎恨所取代,原本還帶著少女嬌笑的聲音,在瞬間淪為冰冷:“魔界的人?”
紅衣女子搖搖頭,道:“不是。”頓了頓,不急不緩,不重不輕的繼續說道:“是從渡惡湖來的。”冥界的渡惡湖,是隻有已死之人才可以渡過的,通往冥界的唯一路徑。否則,即便是冥界的人,也要承受靈魂分離的痛苦。
花間的女子冷笑一聲:“真是個有趣的消息。”慢慢的站起身來,也不著急的拍拍裙角,對著麵前的紅衣女子嬌媚一笑:“朱雀姐姐,我們走。”
冰藍的光芒在四周跳動,將所有的傷害盡皆吸收。那手執藍珠的白衣男子,衣袂飄飄,淡藍的發絲在一片冰藍中,帶著魅惑人心的妖嬈,在空中舞出旋律。
“你的攻擊對我來說是無效的。”淡藍的水珠在他的手中漸漸隱去,看著對麵的黑衣男子,淡淡的說道。
聞言,黑衣男子蹙著眉,審視的打量著一臉淡淡的雲楓,用一種懷疑的口吻,道:“你是水神?”
雲楓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我曾經是。”沒有神魂的他,又怎麼算得上神?平穩了下氣息,不讓對方看出他的虛弱。他不得不承認,隻是半神的他,根本無法勝過眼前的人,盡管現在看上去贏的好像是他。他是恢複了神力,可那僅僅隻是他的一半神力,與從前相比並無多大距離,要闖冥界,根本不是他口中說的那般簡單,就算是身為天帝的他,隻身一人,也很難做到全身而退。
“我們無意與冥界為敵,隻是。”淡淡的眼眸染上了一層無奈的暗淡,雲楓輕輕的歎了一聲,接著說道:“隻是,來找一個人。”他直到現在還依然愛著的女子。
那雙同樣淡淡的眼睛,此刻正用著審視的目光,注視著雲楓眼裏的變幻。那個曾經在陽光下依舊溫暖的身影,如今已變得淡漠,收起了所有的光芒,隻為守住心底的那份曾今。
雲楓,你依然愛著她吧?那麼我,是不是也虧欠了你?
一直注視著雲楓的黑衣男子,那雙黑如黑洞的眼睛,深炯得沒有一絲的遲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們的結局隻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帶著死亡的前奏,聽不出分毫的猶豫,仿佛已經開始的漩渦,來不急阻止。“因為進入冥界的人,隻有死。”平攤著右手,一團黑色的氣體從他的掌心升起,漸漸化為一個黑色的磨盤,充斥著死亡的黑暗之力。
“涅磐輪?”雲楓盯著那看不清紋路的磨盤放大了瞳孔,抬起眼,懷疑的看著對麵的黑衣男子:“你是死神?”
“你已覺悟得太晚。”對麵的男子麵無表情的冷冷說道,所散發出來的敵意,隱隱帶著不知所出的恨意。
微微的歎了一聲,像是下定決心般的抬起了頭,對一旁的昊天用一種命令式的口吻說道:“昊天,你去找她,找到之後立刻用昆侖鏡離開。”雪兒,雖然我知道你已經離去,但是我卻願意相信你依然還在這裏,這是昊天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雖然,此時的我,依然不能愛你。
“那你了?”無不擔憂的看著身旁的白衣,昊天遲疑的久久不能做出決定。
微微的側過頭,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他,有些急促的催促道:“我們已經驚動了冥界的人,此時不走,便再無機會。”眼中的急切,漸漸化為難得一見的溫柔,淡淡的語氣也隨之變為輕柔。“我們離答案,隻差一步。”昆侖鏡是可以打開任何的空間,但卻隻能抵達,身為三大界的冥界邊緣。從渡惡湖走來,原已元氣大傷的兩人,已無法抵禦如此強勁的對手,臨行前那昆侖的主人便交代過,如若有變,便立刻用昆侖鏡返回,隻是那兩個男子,都受到了她的影響,明知不可,卻一意孤行。
昊天緊握著的拳頭發出清脆的響聲,目光中的複雜突然變為沉澱到絕望的蒼涼。
“昊天!”儲蓄著力量,對身邊的昊天低低的吼道。
搖了搖頭,注視著那淡藍頭發的眼,有那麼一絲的飄渺:“我信你。”對著投來的不解目光微微一笑:“我不再執著了。”頓了頓,突然笑得好不悲涼:“我相信,她是真的離開了。”從他的生命裏,帶走了所有的美麗,隻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追憶。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被信任著的感動,還是沒有希望的苦澀?此時的雲楓已不知道該如何去感受這心中的百味。
“擅闖者,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吧。”那個來自地獄的呼喚,如終年不化的積雪,寒冷到徹底。對麵的黑衣死神,已揚起了他終結生命的手。
水藍的光芒再次重現,迎著強勁的死亡之光,微弱卻始終頑強的綻放著。一旁的昊天則閉目默念,銀白的透明圓鏡在半空迅速的浮懸,泛著凜冽的清純之力,將黑暗照亮。
“雲楓。”語帶急切的朝著藍光的起源望去,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笑顏。
閉上眼,將所有的力量凝聚,一迸待發,一時間原已虛無的藍光再次綻放直至鼎盛。當所有光芒都消失的短暫瞬間,隻有那淡淡的銀白還在閃爍著溫暖的光亮。
喉頭一甜,嘴角溢出一絲鮮紅,來不急調整氣息,轉身便要朝那唯一的光亮走去,卻被一團灼熱的火焰攔住了去路。
“雲楓。”意欲上前幫忙,卻丟掉了他的未來,或許這也是他冥昊天的宿命,與所有糾纏其中的人一般,身不由己。失去控製的昆侖鏡,在空中化為點點白光失去了蹤影,斷絕了他們唯一的退路。
蘊藏著強大力量的火球,就這樣飛進了身前一女子張開的掌心。火光退去,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比火焰還要鮮明的身影,以及在她身旁形成反差的妙齡少女。
“小姐,朱雀大人。”站在身後的黑衣男子,恭敬的對著身前的兩人,低低喚道。
這樣的突變,早在雲楓的意料之中,其實在他決定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其實,在他決定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便了解到了自己的心意。隻是,他不願承認,不願承認恢複了記憶的他,深愛著她的他,依然深深的愛著,愛著那個五彩斑斕的女子,以至於明知凶險還依然前行。
那個象征著火焰的女子,還是那副遇事不驚的淡淡模樣,明明安靜得毫無聲息卻難以忽視,那雙毫無變幻的眼眸裏,仿佛藏著歲月的滄海山田。
視線從那團火焰移向身旁,沒有身處險境的感覺,雲楓打量著眼裏的黑衣女子,淡淡的疑惑而道:“你?”她體內湧動的力量,奇跡般的與某人一模一樣,不由得懷疑著他們之間的聯係,他們身處的身份。
“我是。”不禁心生佩服著那個,在此刻還能臨危不亂的白衣男子,彎起嘴角,收起她的稚嫩,隨即微微的笑道:“冥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