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著頭，口裏不停的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看向義父的眼裏帶著幾分期待，幾許祈求。“義父，你說的是真的？”
    與我的激動相比，漣漪與飄絮反倒比較淡定。好似這樣的結果，對她們而言沒有什麼不可。
    離蕭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暗紅的眼眸裏是深深的不解。
    父親，你到底在想什麼？
    “是這樣嗎？”漣漪低低的說道，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怪不得，我會那麼的喜歡少主。”
    “師傅，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們。”飄絮盯著老者，有幾分不能理解的詢問。微微的笑了笑，臉上揚著類似於自豪的淺笑。“原來我是這麼了不起的神器呀！”
    “絮兒。。。。。。”閉上眼睛，白衣老者深深的歎了一聲。
    飄絮搖了搖頭，看著老者，始終帶著淡淡的笑顏。“告訴我們怎麼做吧。”
    對著飄絮搖著頭，用眼神告訴她：不要。拜托你不要。
    注視著凝雪的眼眸，飄絮難得內斂的低低淺笑。“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我隻不過是回歸從前，並沒有消失不見呀。”
    她說得輕鬆，我卻聽得難過。“怎麼會是一樣。你走了，誰罵我笨蛋。你走了，誰跟我抬杠。你走了，誰在我的身邊。”
    “雪兒。”昊天低低的喚道。她此刻的痛苦，他不知道要如何平複。雪兒，這樣的世界或許真的不適合你。如果不能給你寧靜，那麼我寧可當初你就此離去。我情願失去你，也不願見到你痛苦而無能為力。
    雲楓凝視著眼前的倩影，突然後悔。她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感性。同時她又是那麼的堅強，那麼的固執。這樣的她，是那麼的吸引著自己，那麼的想要去保護，去疼惜。因為那麼的愛她，所以想要給她一份精彩的平靜，想要帶她離開，離開這個紛擾的塵世。什麼記憶，什麼責任，一切的一切與她相比都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她別過頭不再看我，隻是低聲的說道：“師傅，告訴我怎麼做。”
    “飄絮。”雲楓低低的喚道，往前上了幾步。“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可。”
    “抱歉了少主，這次我不能聽從。”飄絮望著雲楓說道，抬起的眸裏裝載著從來沒有過的光亮。
    漣漪朝著飄絮點點頭，看向雲楓，微微的笑道：“就像飄絮說的，我們並沒有消失，隻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轉向我，依舊那般動人的笑道：“姑娘，能夠認識你，是我來到這世間，最大的收獲。”頓了頓，“隻是可惜，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不。”我搖著頭，不肯接受的看著義父。“義父，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的。”
    白衣老者歎了口氣，看著我道：“丫頭，必要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這也是你要學會的。隻有放棄，才能擁有。
    “我不接受。”沒有任何的思考，就否定了義父的話。“還沒有努力，就說要放棄，這是什麼道理。就算她們曾是幽水又如何，已經消失的東西，就讓它消失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語畢後，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有詫異，有震驚，每個人的表情都沒有相同。
    血影注視著凝雪，隨後看向離蕭。他怎麼就想不明白，那個笨笨的女人，到底哪裏吸引他？甚至連那塊玄冰，連他的夕兒都那麼的重視著她。
    “笨女人。”離蕭低低的罵了一聲，眼裏卻含著淺淺的笑意。決定了，不管如何，不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她分毫。因為他已然確定，他愛上了，愛上了那個笨笨的女人。所以，不管她是否願意，她都隻能成為他的新娘，他離蕭唯一的女人。
    注視著離蕭暗紅的眼眸，芸兒暗暗問道：你真的愛上她了嗎？
    “丫頭，你未免太過自私。”白衣老者合上眼，微微抬頭。
    “是，我的確自私。自私的想要身邊的人幸福有什麼錯。有誰敢說自己從不曾自私過。”凝視著義父的眼眸，沒有絲毫的閃避。“我隻是一個平凡而又普通的小女子，我所追求的隻是那小小的幸福，什麼蒼生大義、權利名譽統統跟我沒有關係。我沒有那樣的大義，也沒有那樣的堅強，若是要犧牲大家的幸福和生命，那麼我寧可放棄。”
    震驚之後，是良久的無奈。白衣老者又再閉上眼眸，低低的問道：“知道放棄意味著什麼嗎？”那麼輕易的談及放棄，你真的知道後果嗎？
    當然，我當然知道。“那麼，大家就一起毀滅吧。”我淡淡的笑了，不顧眾人詫異的神情，那般自如的笑了。“那樣，我們大家都能得到幸福。”
    白衣老者睜開眼睛，凝視著，凝視著麵前女子的眼睛，突然笑了。“好，好一個毀滅。既然你已決定，那麼就放棄吧。放棄未來，放棄希望，放棄生命。”目光掃視了一圈，一字一句的低低說道：“放棄所有人。”我的雪兒，你可以善良，但絕對不可以輕言放棄。因為放棄，便意味著毫無未來可言。
    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我是怎麼了，剛才的話是我說的嗎？我有什麼權利替別人放棄，那樣放棄的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抬起頭，凝望著義父的眼眸含著眼淚，搖搖欲墜。“可是，可是義父，我不想放棄任何一人，不願犧牲任何一人，那樣靠別人犧牲換來的幸福，不叫做幸福。”
    注視著我的眼裏，有無奈的疼惜，還有幾分我不明所以的失望。沒有聽到義父的回答，耳邊傳來的是飄絮輕輕柔和的聲音。
    “我之所以可以犧牲自己，那是因為我想要你們大家幸福。想要你幸福。”微微的笑著，現在的她仿佛漣漪一般的輕柔。“你們隻有幸福，而且必須幸福。否則我們的犧牲將會變得沒有意義。”
    “我知道，隻是。。。。。。”我還沒有那樣的灑脫與成熟。
    “姑娘，你最大的優點是善良，最大的缺點也是善良。”漣漪看著我，淺笑道：“雖然很想你一直這樣，可是。”她頓了頓，深深的凝視著我：“偶爾自私一次吧，凝雪。”
    “漣漪。”看著她，微微的笑了。“你還是第一次這樣叫我。”
    漣漪笑著點點頭，道：“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這樣叫下去。”側過頭，看著身旁的飄絮，說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也是。”飄絮微微一笑，用左手握住了身旁的右手。
    淡淡的水藍從兩人握著的手心處蔓延，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一片。碧波中搖動的竹葉，迷離之下隱藏著的是別離的悲涼。
    “飄絮，漣漪。”望著漸漸虛無的身影，哽咽的輕聲喚道。
    “笨蛋，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在水藍中，飄絮淺淺的對著我笑道：“最後一次，叫你笨蛋。”
    我搖著頭，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少主。”漣漪看著慢慢走進的雲楓，輕聲的喚道。
    “你說。”望著漸漸透明的漣漪，淡淡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不舍的低沉。
    “我希望我最重要的兩個人，擁有這世上最純粹的幸福。”漣漪淺淺的笑道，在淡淡的水藍中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我也想叫你一聲，雲大哥。”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化作無數的藍色光球。如泛著藍光的螢火蟲，跳動著。在我的眼前逐漸模糊。
    我想我看到了最美的變幻。我想我看到了流星一瞬的美麗。我想要記住這樣的美麗，同時也想要忘記這樣的美麗。
    剛才還在眼裏的容顏，怎麼就這樣看不見了？
    耳邊還回響的熟悉聲音，為什麼越來越遠？
    誰來告訴我，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可不可以這樣告訴自己，其實一切都沒有改變？
    我可不可以這樣的告訴自己，等到朝陽升起，那些離去的人還會再出現在眼前？
    藍色的光點漸漸融在一起，合成一團掌心般大小的水藍圓珠。看著漸漸凝聚的水靈之力，白衣老者深深的歎了一聲。在淡淡的金光中消失在眾人麵前。如來時般，毫無聲息。
    隱隱透著水霧的淺藍圓珠，從中心折射出一道淡藍的光線，將雲楓籠罩其中。
    看著藍色光線中的男子，紅色的眼眸流轉著淺淺笑意，對著身前的離蕭低低的說道：“離兒，我們走。”
    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低低的答了一聲：“是。”
    雪兒，等我安排好一切之後，你便是我離蕭唯一的妻子。再次看向女子的眼裏，有了淺淺的笑意。在一片紅光中漸漸隱去。
    對於突然離開的魔界眾人，昊天非但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變得更加的疑惑。果然，這位魔君之主的行事作風，非一般人可以理解。
    視線回到前方，眼中倒影著的是她痛到平靜的側臉。昊天深深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她太多情，太深情，也太用情。這樣的她注定傷痕累累。
    “楓。。。楓。。。”女子甜甜的聲音在雲楓的腦中輕輕響起。微微的皺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楓。。。楓。。。”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是誰？是誰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覺得如此的悲傷？
    腦海中不斷的閃動著。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聲音，不同的容顏。快樂異或悲傷。
    “楓，人界為什麼沒有不會消失的東西了？”
    “誰說沒有”
    “是什麼？”
    “愛”
    “愛？是什麼？”
    “愛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你對天帝一樣。”
    “那就是愛嗎？”
    “沒錯。”
    “我明白了。我愛爹爹，還有寒哥哥、楓哥哥，對不對。”
    “恩。可以這麼說。”
    “我還愛天界的銀河，人界的煙花。還有好多好多。”
    “笨蛋，那些都不是愛。”
    “我不明白了。”
    “因為愛是唯一。”
    “唯一？”
    “恩。”
    “可是我愛好多好多東西。”
    “你以後會明白的。”
    “楓，那你愛什麼？”
    “我嗎？”
    “恩。”
    “我愛櫻花。”
    “櫻花？”
    “是的，唯一的摯愛。”
    模糊的容顏在腦中漸漸清晰，停駐了下了。那是一張少女的臉，含著甜甜的笑意，絕美而俏皮，高貴卻不失親和。那張容顏集齊了世上所有的美麗，深入骨髓，純潔得隻有一種色彩。額頭上盛開的淺紫櫻花，美得那般的脆弱，就如同女子柔軟的內心。
    痛苦的抱著頭，嘴裏斷斷續續的念道：“不，不要。雪兒，雪兒。”心痛到不能呼吸，那個他深愛了千年的女子。她的美，她的嬌，她的笑。她的一切一切都在此刻完全蘇醒。伴隨著恒古不變的深情一一重現。即便悲傷，卻依然覺得如此幸福。
    我的笨蛋公主，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跟著我一起墜落。我要去哪裏找你，我摯愛的女孩？
    還有，還有你，我的雪兒。作為今世的慕雲楓，所愛著的你，又該如何？
    “雲楓？”昊天看著藍光中的雲楓，疑惑的微微蹙眉。
    他口中的雪兒，是誰？莫非是瑤碧口中的，凝雪？那麼她了？她算什麼？影子？還是替身？
    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都不想理會。隻是想要靜靜發呆的我，卻還是聽到了他口中不停喃道的名字。那個原本熟悉的稱呼，卻在此刻陌生起來。
    雪兒？是那個瑤碧口中的凝雪吧？那個與她有那麼一絲相似的女子吧？
    苦澀的一笑。雲楓，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難道真的僅僅隻是一個影子，一個替身？
    藍色的光芒漸漸散去，那夢中的一切，在我看到他淡藍頭發的同時全部清晰。
    三界之主，火神之子。怪不得，怪不得我會覺得他如此熟悉。原來，原來他的愛人，也是那個美到骨髓的絕世女子。因為愛她，所以才定下的天規，是因為她不愛他嗎？
    在夢裏，我聽到他叫她公主。公主？天界的公主？義父的義女，三皇傳人嗎？
    凝視著他的眼睛，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從他的眼裏，我看到了他的放棄。
    雲楓，那個你始終愛著的女子，無論任何方麵，我連比都不敢去比。你選擇她而放棄我，這樣的結果在我看到了她之後便已經想到。你那麼的愛她，我想不僅僅隻是因為她的容顏吧。那麼，作為她影子的我，是該喜悅還是悲傷了？
    因為，你是那麼的愛她。因為，我隻是她的影子。所以，我也放棄了，放棄了你。並且是徹底的，徹底的放棄了。
    心，不是該很痛的嗎？為什麼我卻感覺不到？是徹底的死心？還是說痛到麻木？
    對不起雪兒，對不起。我曾經說過，不管將來如何，你依然是我深深愛著的人。我沒有騙你，直到此刻，你依然是我深深愛著的唯一。隻是，凝楓愛著的，依然隻有她。可是作為雲楓，我唯一愛的，想要愛的，隻有你。隻是，我無法分隔自己。所以，所以我隻能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