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山雨欲來風滿樓 章八 所謂情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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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重的大禮以眾所諸知的方式先是送進九公主府,然後又送進了風雨樓,其結果自然是人盡皆知。一個是世家之主,一個是身份尊貴的九公主,另一位則是豔冠全國的名妓,三者一經牽連,勢必會上演一出橫刀奪愛,爭風吃醋的狗血言情劇。
才短短三日光景,整個襲風城內老百姓們茶餘飯後討論的無疑不是有關“雲珠”的話題。
沉香自街上購物而歸,東西尚未放下,便迫不及待地八卦:“小姐,你知道麼,現在整個王城的人都瘋傳小姐你搶了九公主的心上人,更有甚者,說小姐不堪寂寞,溝壑難填。”
風夜來淡淡抬眸,自案上取過酒盞,倒了一杯飲盡:“淡定,這才僅僅隻是開始而已。”
沉香雙目淬亮:“難道九公主會上門施威?”
“當然不會。”風夜來嫣然而笑:“以九公主的身份,怎會可能會來青樓?你須謹記,萬不可小瞧這位九公主。。”
沉香麵露疑惑:“小姐為什麼會對那位九公主另眼相看?”
風夜來托起酒瓶,傾入杯中,朱唇輕啟:“九公主性格或許有點怪,但絕對不像外麵說的那般色欲熏心,否則文武百官也不會將他和六皇子玄天逸並稱為帝國雙璧。”
沉香想想也是,便轉而問道:“奴婢倒是奇怪,那個緒王最近一點動靜也沒有。”
風夜來把玩著手中玉盞,淺啜了一口:“動靜是會有的,之所以按兵不動,無非是在尋找時機,好一招製敵。”
沉香眉梢一動:“小姐的意思是,他在等九公主來找我們麻煩時,在背後落井下石?”
風夜來輕輕扣動玉盞,一絲光闌沉進明眸底處,笑意深長:“就怕他等不到這個機會。”
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這把輿論之火不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停止的。
接下來,應該會有貴客登門了吧!風夜來起身走到窗前,靜靜看著林間墜落的陽光,唇邊笑意,嫣然如絲。
不曾想,頭一個登門的卻是揚景淳的妹妹,揚天心。
彼時,風夜來正坐在庭院中央那棵百年桃木下假寐。風蕭蕭兮,落花滿繹,端的是舒適愜意。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質問:“你就是風夜來。”
聽到腳步聲,風夜來似是剛從夢中醒來,緩緩將那雙慵懶的眸子睜開,隨著嘴角優美的弧度,兩道清透的目光望向來人。花樣年華,明眸皓齒,雪肌凝膚,身著一襲時下最流行的粉紅蓮裾,雖非絕色,生的倒也是嬌豔欲滴,宛若迎風牡丹。
風夜來不記得水雲間有這麼一號人物,不由再次將她打量,在心裏暗暗揣測她的身份。
揚天心等了半晌無人搭理自己,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大聲道:“本小姐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風夜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大聲和風仙子說過話,聞風而來的姑娘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熱鬧。
風夜來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在晨霞的光影裏抬頭勾唇一笑:“正是。”
雪白的花瓣落入樹下紅衣女子的青絲間,衣襟上,落寞而淒豔。她斜依在藤編的秋千上,一頭長發似黑絲錦緞茵陳地鋪灑在腰畔,勾勒出纖長曼妙的身姿。精致的容顏,淺淡似琉璃般幹淨,隻看得見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在冰肌上投射出一片陰影,隨她眼波一轉,秋水奪目,如煙似幻。
與風夜來打照麵的刹那,揚天心眼中的驚豔甚至來不及掩飾,在她的料想中,豔冠全國的名妓定然是穿著暴露,搔首弄姿的俗媚女子,而麵前的風夜來,妖豔中自有一股冰清出塵的氣質。
嫉恨,自卑,不甘……緩緩從她眼裏湧現。然而,一想到自己最敬愛的大哥和傾慕的男子都先後和她牽扯不清,揚天心望向風夜來的眼神裏頓時寒芒爍爍:“既然是,方才叫你,為什麼不吱聲?是看不起本小姐麼?”
原來傳言非虛,這揚天心對那葉蘭謹當真是愛慕至極了,不然也不會這般不顧身份地衝進青樓。沉香平日裏最關注那些個八卦是非,怎會不知這揚天心為何而來,隻是這d大小姐是被豬油蒙了心不成,居然看上那隻花蝴蝶。
風夜來悠悠細了眉眼,含笑看向揚天心:“你是樓裏新來的姑娘?”
揚天心皺眉,怒道:“本小姐哪裏看起來像青樓女子?”
“既然不是樓裏的姑娘,”風夜來端起身旁雙鯉戲水的青瓷茶盞,眼角一挑,掃向躲在柱子後聽牆角的綠衣侍女:“沉香,送客。”
堂堂世家小姐,若是被青樓女子掃地出門,豈不是奇恥大辱?揚家又將顏麵何存?這不是給水雲間找麻煩嘛!圍觀的人不安地瞄了一眼臉色不快的揚天心,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風夜來,深知兩個都是不好惹的主,隻好乖乖地閉嘴旁觀。
揚天心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好似在嘲諷她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道你的規矩,不就是要銀子麼,本小姐多的是。”見她揚手,隨侍在側的家丁立刻捧著一把銀票遞向風夜來。
沉香細眼瞄了瞄,不多不少,正好十張,整整一千兩嗬,還真大方。由此也確定,對方是有備而來。
襲風城裏誰人不知,外客入風雨樓者,無千金不見,容顏欠佳者不見。這規矩雖說有些忒苛刻,但既然是風仙子訂下的,沒人敢破壞。
風夜來並未伸手去接,隻是單手托腮,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本仙子雖說是個娼妓,但渾身皆風骨,隻怕伺候不了姑娘。”
揚家世代為商,揚天心耳濡目染心思自然比一般人敏銳,很快便明白她言語中的譏諷,驀地紅了臉:“誰要你伺候了,本小姐是來警告你,以後離我大哥遠一點,還有,不許再勾引葉七公子。”
果然是情敵上門示威,沉香冷冷一笑,正要譏諷她客大欺主,便見風夜來明眸一轉,嫵媚笑道:“你說不勾引就不勾引,那本仙子不是很沒麵子?更何況七爺喜歡和誰在一起,那是他自個的事,等姑娘成了葉家的主母,再來警告本仙子也不遲。”
揚天心麵色微窘,猶想恃著身後背景逞強:“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竟敢對本小姐如此無理!”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風夜來皓腕輕抬,拂去衣上落花,姿態高貴優雅。
沉香但笑不語,她敢肯定她家小姐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之所以否認是想故意刺激刺激對方。
揚天心心頭一凜,聽她口氣,分明沒將揚家放在眼裏。怔了許久鐵青的臉色方緩緩恢複,怒道:“你一個妓家,居然也敢在本小姐麵前端架子,以為仗著海神祭有皇室為你撐腰,本小姐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了麼?”她幾乎是跳著衝到風夜來麵前,揮手便是一掌。
“小姐不可!”有下人追上去製止,無奈卻晚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揚天心釀下禍端。
“啪——”這一聲端的是響亮無比。
風雨樓內,刹那間寂靜如死。有些看熱鬧的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埋首溜走。
風夜來無聲靜立,唇邊始終含著一絲魅人淺笑,眼底波瀾不驚,看不出分毫喜怒。
沉香先是一怔,當看到風夜來臉上那五個清晰的手指印時,立即反應過來,暴怒:“你敢打我家小姐,我滅了你。”她閃身奔至揚天心麵前,雙手齊出,毫不留情的用力扣其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