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夜之物語（九）
    確切說，相比想起，更像是從潛意識中猶如潮水一般躥浮出來的。
    那是在她考完試的下午，暑假假期剛剛開始的時候。
    在天空明亮的顏色還沒有完全變暗之前。
    她走過市中心的最大的迪廳，駐足在與迪廳相連的花園外，觀賞著園子裏奢侈豪華的別墅群和五顏六色的漂亮花草。
    她遠遠地望見。
    在靠近迪廳的甬路邊，在櫻花落盡的繁茂樹木下，黃#發的娃娃臉少年像是一隻慵懶困倦的小貓，躺在樹蔭下淺睡乘涼。
    她遠遠地望見。
    這個像貓兒一樣的可愛少年伸手接過一個眼角帶疤的黑衣男人遞來的飲料，『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大半。
    之後不久。她還看見。
    有一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妖冶男子從迪廳的側門走出來，他順著甬路走到娃娃臉少年的身邊，從眼角帶疤的男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來看，似是那個園子的主人。妖冶的男子俯身在少年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話語末了，還不忘在少年的唇上留下輕輕的一吻。不知是因為那些話還是那個吻的緣故，少年彎著眸子滿臉通紅地笑得羞澀，隨後，便挽著男子的胳膊一起進到了別墅裏。
    那個場景似真似幻，女生像是撞破了什麼秘密似的，使得她不得不慌亂地逃離。
    而現在想來，嚴悅似乎能夠清楚，娃娃臉少年所提及到的“曖昧對象”，就是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妖冶男子。
    這個結論得出之後，嚴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形容這種關係的更為貼切的詞語：“戀人？！”
    女生自言自語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是少年能夠聽見的範圍。
    再聽見嚴悅的疑問，小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真的有貌似說了什麼容易讓女生引發聯想的話語，臉頰也比之前剛加的紅彤。他隻誠實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作為女生疑問句的回答。
    他們是戀人的關係。
    少年的神情和回答，無一不證明了嚴悅先前所見的一切和所產生的疑惑是真實的。
    兩個人無端陷入了一種沉默。氣氛莫名地有些尷尬起來。
    “那……那個……”嚴悅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尋找合適的話語敘說，“你為什麼喜歡男人？”
    小原咄了一口飲料，彎起眸子，笑得像隻慵懶的小貓，“因為第一個喜歡我對我好的是個男人啊。”
    “你的哥哥？！”嚴悅疑惑地問。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就是在她看來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妖冶男子，迪廳花園的主人，遲川。盡管，遲川這個名字，她並不知道。
    “嗯。”小原點頭回應。
    “那你也喜歡他麼？”
    “喜歡。”娃娃臉少年止住笑，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說道，“我喜歡他，但是我更愛他。”
    少年的笑容還是如同嚴悅記憶中她第一次看到他時，笑得那樣的好看，笑得那樣的溫暖。一絲恍惚侵襲過女生的神思，亦或是因為他與他的哥哥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在那個夜晚，他才不想回家，最後，在這附近街口邊的路燈下，遇見了同樣不想回家的自己。
    這些想法在嚴悅的腦子裏也隻是一晃而過……
    直到幾近午夜時分，嚴悅才尾隨著小原從包間出來。兩個人走到吧台附近時，在嘈雜的環境中聽見冷江溶呼叫著小原的名字。小原扭頭望過去，正巧看見冷江溶在吧台裏向自己招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