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重逢之夜（十）
    耳邊突然響起的男人的聲音，把小原從沉溺的思緒中喚了回來。原本守在房間門口的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娃娃臉少年的身邊，微微俯了俯身，對麵前發呆許久的少年說道，“原少，時間太晚了，回房睡覺吧。”
    聽到男人的話，小原怔了一怔，開口喚了一聲男人的名字：“啟……”
    “嗯。”啟答應道。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小原抬起了眼眸，“我想再等等……”
    這一次，啟沒有回答小原。他半傾著身子站在小原身邊好一會兒功夫，見小原遲遲不肯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便又安靜地退回到了房間的門口。男人立在門外，側臉望了一眼屋內娃娃臉少年的身影，平靜如水的眸子中劃過了一絲無奈。隻一瞬，落在少年身上的視線便被轉移開來。啟低下頭看了看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時刻已過午夜時分，都已經是這個點兒了，遲川能回來的概率可謂是非常的小。如果這孩子要堅持等下去，他又怎麼能夠忍心把這孩子撇在這裏，獨自回去休息？
    明亮的月光穿透進窗戶玻璃，映照在屋子裏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身上。
    易震淵躺在床上，仰臉看著俯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用修長的手指撫了撫眼前那張妖冶的臉龐，說道，“川，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遲川低頭在娃娃臉男生的臉蛋兒上輕輕地啄了一口，問道，“怎麼不一樣了？”
    “唔、”男生的指腹摸了摸遲川的眼眉處，忽地咧嘴一笑，“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是的。遲川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漂亮得幾乎讓他認不出來了。
    如果在以前，換作是別人對遲川說出“長得漂亮”之類的話語，遲川肯定會生氣地將那個人揍他個夠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但此時此刻聽到男生說出的這句話，遲川卻沒有產生半分反感與生氣的感覺。從小到大，遲川頭一回聽見易震淵說這樣的話，權當是易震淵給予他的讚美，遲川也是#受#用的很。遲川輕手把易震淵臉前的長長的劉海兒撥弄到一邊，細細打量了一番易震淵的模樣，“嗯……你倒是沒怎麼變……”
    娃娃一般的精致臉龐，還有左眼下方那一道深深的傷疤。
    遲川的目光落在那一抹暗紅的傷痕上，想起兩個人離別時的夜晚，少年染血的麵頰上帶著的清淺的微笑，禁不住心疼地問了一聲，“還疼麼？”
    “不了。”易震淵的聲音在遲川的耳邊環蕩，“要說疼，你應該會比我還要疼的吧……”娃娃臉男生的手指順著遲川的眼眉劃下。劃過臉頰，脖頸，最後停在了男子刺滿紋身的肩頭。
    一隻展翅的黑鷹的圖案。
    被黑色覆蓋的部位，遍及了右側的肩膀、脖頸、上臂、以及半個胸膛和胛背。
    這個圖案，是羿幫的標誌。是每一個進入羿幫的人都要刺上去的圖案。
    更是一針又一針，無數針刺累計起來的疼痛。
    易震淵盯著遲川右肩的那一片黑色，一雙眸子在黑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