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十二)困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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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身為西苑“掌燈仙子”的臨雲和芳娟挑著燈,沿著長廊一路點亮掛在西苑各處的每一隻宮燈。
走近太液池,身邊的芳娟突然猛地拉住臨雲的衣袖:“臨雲姐姐,今日可是梅才人的五七啊!”
“那又如何呢?”臨雲笑著拉開了她袖子上的手。
“我們家鄉的風俗,五七是回魂夜啊!聽說這一個月來,時常有人在這裏聽到奇怪的聲響……我們還是繞開這邊吧!太液池夜裏本來就少有人過去的!”
臨雲又笑:“你這個膽小鬼!”她話音剛落,突然太液池那邊的樹叢裏晃動了一下。頓時,臨雲和芳娟一下子愣在那邊。又多了一會兒,從樹叢裏麵鑽出一隻花貓來,那兩個人才晃過神,心裏暗暗笑自己一驚一乍。可是腳步已經不自覺地朝相反的方向移過去了。
待人影走遠了,假山裏竄出一個人來,隻聽得那個人笑道:“怎麼了?你可是聽了那個小丫頭的話,怕了不成?”
“哼……”又鑽出一個女人來,“我若是個膽怯的人,隻怕你此時還在天牢裏麵……”
男人一把摟住女人:“知道知道,你膽子最大了!不然也不會願意陪我在這個潮濕陰暗的鬼地方廝混……”說著,將頭埋到她頸間,似陶醉進了這溫柔香中。
女人輕輕推開他:“那你要怎麼感激我啊?”
男人哈哈笑道:“等本王登基了,就封你做我的皇後,如何!”
女人嬌嗔道:“皇後?我看還是算了吧!皇上現在多半已經身首異處,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動手啊!”
一輪明月從雲間探出來,皎潔的月光照明了太液池,也照亮了月下的兩個人來,玉樹臨風的自然是齊王殷駿熙,而身邊那個正是好久不見,深居簡出的蒲充儀蒲錫蘭。
殷駿熙又一把將她摟住:“再等等,等我把母妃從那個賤婦手中救出來……你再忍耐一下……”他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想要安撫她,卻不知道誰來安撫自己煩躁的心呢!母妃到底被關在了哪裏?若無法讓母妃安全,他實在不願意冒這個險。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會等的……”懷裏的人呢喃道。
“蘭兒……”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個趾高氣揚的小女孩指著自己說道:“你是齊王?我是你表姐!”
當時的殷駿熙是個在父皇和母妃溺愛下長大的孩子,八歲封王的他,哪裏人有會這樣子跟他說話,即使比他大十個月的六哥,從來也隻是和他名字相稱,他也不服氣:“什麼表姐!你明明比我矮,你叫聲哥哥還差不多!”
蒲錫蘭一下子被他點中軟肋,更加不肯讓步,於是這兩個任性的小孩便為了一個稱呼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還驚動了父皇,還是由父皇和母妃出麵和解。鬧歸鬧,吵歸吵,吵完之後,他們兩人卻成了好朋友,太多人怕他,即使連一起長大的六哥平日對他還是畢恭畢敬,隻有蘭兒,從來不對他隱瞞什麼。
有一年百花節,父皇興致極好,問起席下在座的皇子,各自對花的偏愛。
乖巧如大哥、二哥,都回答蓮、菊這種高潔之花,爽直如三哥,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無有所愛,六哥當時回答愛茶花,那是毓妃最愛的花,而他當時不曾多思考就回答愛蘭,事後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才察覺原來心裏早已深藏了一株世間獨有的仙蘭,也許嬌豔不如薔薇,華貴不如牡丹,馥香不如茉莉,卻剛剛好占滿他整顆心。這句話倒是被有心之人聽去了,之後每一年帝都都會舉辦蘭花展,一直到了嘉禾元年,蘭花展變成了茶花展,而他的蘭也鎖進了六哥的景璉宮。
“要不要我明天去壽寧宮打探一下!”
“不必了,我不用你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