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你很快就能進宮和二姐做伴了呢。”夜深時分，二姐來到了我的房裏。
    我麵無表情，“二姐，已經很晚了。”
    “怎麼了，舞兒要趕我走嗎？”二姐回家後，第一次叫我舞兒。
    “二姐是以什麼身份來的呢？如果隻是舞兒的二姐，舞兒歡迎至極；如果是皇上的密使，請恕蝶舞失禮。”
    “你還是察覺到了。”二姐的聲音忽然變得冷酷異常。
    “不錯，說來也諷刺，我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不斷地、不斷地回憶，試圖找出一絲一毫的錯誤，可是那卻令我更加確定了是你對三哥下的毒。”
    “蝶舞，你真的很聰明，那麼你也該知道我的難處。”
    我點頭，“可是二姐的難處卻葬送了我一生的自由與幸福。”
    “舞兒，二姐確實對不起你，可是，二姐如果不這樣做，恐怕接下來二姐在宮裏的生活就是慘不忍睹，甚至還會牽連到爹……”說著，二姐哭了起來。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輕拍二姐的背：“算了，二姐，一切自由天定，如果天要我不得幸福，我也認了，可以因此保護上官家，我也值了。”
    “舞兒……”
    “二姐，夜深露重，今晚，你就別走了，在瀲蝶園裏歇下吧。”
    “那舞兒怎麼辦？”
    “我？二姐不必擔心，蝶舞是不會臨陣脫逃的，過了今夜，蝶舞便是皇上的媳婦，瀚然哥哥的妃子，不會再作任何幻想。”說罷，我飛身到了屋頂——那個充滿我和三哥回憶的地方。
    夜，依舊如同濃得化不開的墨，漆黑籠罩了一切。
    不經意間，我的思緒又飄回了一年前的秋天……
    “蝶舞和瀲雲真是練武奇才，再過些時候，我這個師傅還真的不是他們的對手了。”浚朔在一天練完劍後說道。
    我和瀲雲雖然高興，卻沒有喜形於色。
    不如三少爺與四小姐比比，看誰更勝一籌？瀲雲的丫鬟離芯建議到。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好主意，三哥，我們來比劃一下，點到即止，如何？”
    “好。”瀲雲爽快地答應了。
    雙劍交鋒，卻沒有敵意；二人對立，卻沒有戾氣，大概過了整整二十招，我才以微弱的差距敗在瀲雲的劍下。
    而身邊的所有人早已看呆了，驚訝得忘記了語言。
    我和瀲雲相視一笑，往後山飛去，觀賞落日，在那裏，是最好的。
    “哥，你真厲害。”
    “是嗎？幾次都差點輸給你這個小丫頭了呢。”瀲雲寵溺地點我的鼻尖。
    “嗬嗬，哥，你知道啊。”
    “你的舊傷還沒有完全複原吧？不然才區區二十招，我怎麼可能製住你？”
    “我就知道哥疼我，你不是也沒有用盡全力嗎？”
    “沒辦法，我是徹底被你這小丫頭給迷住了。”
    “嘿嘿，那隻能說明我魅力大。”
    “真是不知羞……”
    “哈哈……哥，別！好癢！哈哈……”
    待我睜開雙眼，回過神來時，天已經微亮了。新的挑戰，開始了……
    哥，再見了……
    “蝶舞，怎麼還在房間外麵，都已經卯時了，還不趕快去梳洗打扮？”自從我被皇上許給瀚然哥哥之後，大娘對我的態度忽然轉變。
    我心裏苦笑，權勢，真的可以改變人心，她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為什麼對我不能這樣呢？
    “大娘，師傅在哪裏，走之前，我想見見他。”
    “浚朔師傅應該在別苑吧，想要見他，我派個人去叫一聲。”
    “那麼拜托您了。”我禮貌卻疏遠地回應了一聲。
    待她離開後，師傅才肯露麵。
    “師傅，有什麼話想告訴蝶舞嗎？”
    “蝶舞，你真的想好了，皇宮可是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啊！”
    “我知道，師傅，可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瀲雲清醒過來，他會怎麼想？以他的性格，寧願自己丟了性命，也不願意傷害你啊，蝶舞！你的決定給瀲雲帶去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痛苦總好過沒有生命，痛苦，也是存在的證明。”
    “蝶舞……”
    “師傅，您不用再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
    “傻孩子，很多事情在沒有完全定下來之前，是沒有絕對的。”
    “但皇家是不會允許出現轉變的。”
    “蝶舞，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也不再說什麼了。”師傅終於放棄了遊說，隻是給了我一個意味深刻的笑容。
    就像二姐出嫁當天一樣，我換上了宮裏的華服，火紅的嫁衣，很豔美。隻是為什麼，我覺得這種美，是一種諷刺呢？
    “蝶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哥，你怎麼來了？”
    “為什麼？”
    “大哥，你指的是什麼？”
    “你知道是什麼的，別裝傻！大哥居然發怒了。”
    “我很驚訝，大哥……”
    “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我你答應今天就嫁給九皇子？這個我可以不去管，可是為什麼連你自己都沒有告訴我一聲？”
    “大哥，蝶舞以為你一直都知道……”
    “是為了三弟吧？你為了他，難道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雖然被大哥說中了，但我還是不能承認，很多事情，一旦承認了，就是一個麻煩的開始。
    “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其實嫁給九皇子沒什麼不好的，瀚然哥哥從我們相識那刻起就對我很好，而且為人完全沒有皇室的高傲與架子，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他。”
    “這就是你的心裏話嗎？”我發現大哥的臉色很不好看。
    “是的。”
    “今天，你騙我不要緊，可是以後，你要怎麼騙自己一輩子？你認為自己能夠在那樣的虛幻中活一輩子嗎？或者是像二妹那樣，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把皇宮搞得烏煙瘴氣？”
    “不，我不會。”
    “現在的你確實有資格這麼說，可是別忘了，在進入皇宮那個大染缸之前，二妹也是這樣的。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事，環境更是如此。”
    “我知道，大哥是在擔心我，可是蝶舞真的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任何難言之隱，而且嫁入皇室，是一個女子一生的最高理想，不是嗎？蝶舞圓了很多女子一輩子都無法圓的夢，大哥應該為蝶舞高興，而不是氣憤啊。”
    “難道三弟就這麼重要嗎？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見你隱忍，我就覺得好心疼，甚至願意把自己所有的幸福都給你，你知不知道！”
    我驚呆了，雖然之前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到，但在大哥說穿之前，我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他還是說出來了。
    “大哥，我是你的妹妹，而且隻能是妹妹。”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不！如果三弟也隻是你的哥哥，那我也就認了，可是為什麼你能夠對三弟笑得那麼燦爛，對我，卻連一個背影都是奢侈呢？大哥越說越激動，甚至一把將我抱到懷裏。”
    我用盡力氣想要推開他，可最終無功而返。於是，我就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任由他抱著。
    興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冰冷，大哥急忙問道：“蝶舞，怎麼了？”
    “大哥，我們是兄妹，這一層關係是無法改變的，我希望你能夠理解。如果你說三哥……我和他的緣分已盡，無論如何，我們都已經沒有結局了，所以又何必提及呢？”我露出一個淒美無比的笑容。
    “蝶舞，別這樣！你這樣隻會傷害所有愛你的人啊！”大哥緊握著我的雙臂。
    “對不起，大哥，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再笑了。就讓以前的蝶舞死在你的記憶力吧。”
    “蝶舞你……”大哥看了我一眼，便無奈地轉身離開了。
    我繼續坐在椅子上，任由侍女為我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