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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的不舍是那麼明顯,可是他終也沒有再說什麼,我知道他是為了不讓我再為他擔心,雖然我恨爹對娘的薄情,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爹一直都是喜歡娘的,他——也許真的入娘所說是忘了一些事情吧。而此時,我的笑容竟然是如此的薄弱,看在爹的眼中應該會更加擔心的吧。
晚飯後,爹把我留在了書房。爹的神情有點凝重,看了我好半天才開口說道:“月兒,既然皇上已經選上你了,今後在宮中你們要好好伺候皇上。如今這後宮情況複雜,形勢凶險,為這皇後之位爭鬥已久。皇上又遲遲不肯立後,爹擔心你進宮後,會卷入這爭鬥中去啊。縱使爹是大司空,恐怕也是幫不了你啊。”爹頓了頓接著說道:“伴君如伴虎,當今聖上冷酷無情,做事毫不留情。你要小心,凡事都要忍耐,不可義氣用事,有什麼事情可以和若弗說,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娘,會幫你的。”
“女兒明白,女兒進宮無心爭寵,爹爹放心。”我望了爹一眼,不是我喜歡的人,我是不會把在寒雪軒中學到的東西用在他身上的,因為——那樣太費力氣了。心給過一個人就已經夠了,我再也不會將我的心給第二個人了。
出了門,大家一路走著,無語。我的心裏像被石頭壓著一樣難受,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會這樣難過?
我進了房間,發現屏風那裏立著一個人,我徑自坐了下來,倒了杯茶,說道:“醇郡王,你來有什麼事情?”
風子涵走上前來,怒目而視,說道:“為什麼,你說你不希望和別人分享夫君,所以要嫁給楚碾塵,可是為什麼現在你要入宮為妃,嫁給皇上你又何止和幾個人分享夫君?月兒,告訴我原因。”
“沒有原因,反正不是彤兒就是我進宮,我想我比彤兒更適合進宮。”我頓了頓,接著說道:“再說我這樣做也算是盡孝了,爹年紀大了,宮中有個人照料才是。”
“這就是你的理由麼?”風子涵拉住我的手說道:“我們這就進宮,前年我征戰有功,皇上說隻要是我看上的女子他都會為我指婚的。”
我一下子掙開他的手,府中耳目眾多,要是告到了皇上那裏,我們恐怕都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醇郡王請自重。”我背過身子,說道:“不論我是因為什麼而入宮的,但我現在已經是淑妃娘娘了,再怎樣我們也君臣有別了。”
“不,我~~”
“醇郡王,不用再說了,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家人,我們也應該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好,不是麼?再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風子涵不相信地問我道。
“是!”我堅定地說道。
“好,那我走。”風子涵淡淡地說道,可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內心憤怒的氣息。子涵,我真的喜歡你啊?隻是我的不安使我錯過了你——這一錯過就是一生。現在我已入宮,可是我隻是為了那顆雪魄,但是怎麼能讓你知道呢?要是你知道了無論怎樣也會帶我離開的,是不是?我的淚水順勢而下,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縱使我才情、品貌皆出眾,可是我還是得不到我的愛情,而這一切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今天是我進宮的日子,一早宮裏就派了宮轎在大司空府門前,時辰一到就要接我進宮。
按後宮禮製,入選主位的女子可以帶侍女兩名,但我不忍心帶任何人去那凶險的地方,許配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才是女子一生的幸福呢,縱使我已不太相信安安穩穩這四個字。可是蝶翻這個小丫頭說什麼也不要,一定要跟著我,哭哭啼啼的鬧了半天,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而聽雨,不知為何原因,至今都沒有成親,現在她也要和我一起入宮。
爹說就帶上這兩丫頭吧,你的身體還是要有個貼心的人在旁邊小心伺候著。宮中的人終究是不可靠的。
“小姐,你看要帶哪隻發簪呢?我一定把你打扮的美豔動人,讓皇上一看見就忘不了。”
我看著蝶翻在那發飾盒中挑來挑去,一臉的興奮。大概是我平時不怎麼打扮,所以都讓她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我徑直拿起一直通體瑩白的羊脂白玉。
“就戴這支。”
看到蝶翻一臉的不讚同,心不甘情不願的拿過發簪,這丫頭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
“小姐自有分寸,你就依小姐的吩咐做吧。小姐,我為你化個桃花妝吧,你今天臉色不太好呢。”聽雨一手眉筆,一手粉盒,看我點頭,便細細為我上粉,畫眉。
穿上一襲湖藍色的衣裙,一切打扮停當,便攜了聽雨的手向大堂走去。出了幻雨居,停下最後看了一眼,大概以後再也回不了了吧,心中不舍又如何。
“小姐,我們快走吧,老爺,夫人他們都已經在堂上等您了。”
急急來到大堂,看到所有的人都在了。爹是一臉的憔悴,昨晚上應該也是不能入眠。
我強壓下心底不斷湧起的酸楚,慢步走到爹的座前,堅定的跪下,避開爹欲扶我起來的手。
“爹娘,女兒不孝,以後不能侍奉在爹的身旁,一入宮門,親人便難得再見,爹的疼愛,養育大恩,月兒無以回報,請受女兒一拜。爹,不管什麼時候,月兒都還是您的女兒。”
眼中已盈滿淚水,我默默磕頭,當額頭碰在冰冷的地板時,那熱燙打的水珠紛紛滴落在地上。我這時真的慶幸娘的早逝,否則這樣的場麵又豈是娘能承受的。想起娘,我的心更痛了。
爹一把扶起,抱住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時辰到了,恭請淑妃娘娘上轎。”
不管如何不舍,皇命難違。我在家人的簇擁下,朝著大門走去。
紅色錦緞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餘光,迷了我的眼。看著那寬闊奢華的轎子,我的心卻冰冷無溫。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烏壓壓跪在地上的人,那裏有我最親近的也是最疼愛我的爹——縱使他曾經那樣對娘。
忍住那湧入眸中的淚,沒有遲疑的轉身上轎。在一片鼓樂喜慶聲中,向著那未知的命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