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延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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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待著那痛苦的一刀來結束我短命的穿越,身上卻沒有如期感受到任何痛苦,隻有濕熱的液體灑在身上,鼻中聞到濃重的血腥氣,然後,“撲通”一聲,身邊似有重物墜下。我睜開眼一看,胡威南雙目圓睜,仍在向我怒視,眼中卻沒有了焦距。他的喉頭,正插著一支羽箭。
    他……死了嗎?
    我嚇得雙手撐住身體直往後退。長這麼大,我從沒見過死人,更不用說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突然間就成了一具屍體!
    一位穿紅袍的將軍縱馬趕來,手中握著箭,前來檢視。這時,沈輕鴻等人也趕了過來。
    “敢問延將軍,為什麼平白殺我部下?”沈輕鴻又氣又怒。
    延信將軍拿著弓指向他,厲聲道:“沈將軍治軍不嚴,還好意思問我。我還沒質問沈將軍,你縱容士兵在我南夷撒野,擾亂慶典,居心何在?”
    “沈輕鴻治軍不嚴,理應由在下自行料理,豈容旁人插手!”沈輕鴻的臉白了,手已不由自主探向了劍柄,跟隨來的士兵向南夷將士怒目而視,雙方情勢一觸即發。
    “若是等你料理,他……”延信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突然受驚似的住了口。
    延信的神態將所有人的目光牽引到我身上,我在萬眾矚目之中尷尬的爬起來。
    “綺玉公主!……”延信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臉上的神情驚喜交加。立刻扔下弓,翻身下馬,在我麵前單膝跪下:“延信救駕來遲,公主受驚了!”
    我呆呆地望著他,不知他在說什麼。
    延信朝旁邊使個一個眼色,立即有一位南夷副將打扮的人下馬,將他的馬牽到我身邊,扶我騎了上去,牽著馬走出圈外。
    延信也上了馬,拔出佩刀,大喝一聲:“圍起來!”
    立即有無數的南夷將士跑過來,將沈輕鴻等人團團圍住。大部隊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都意識到發生了變故,皆進入備戰狀態。
    “哼,”沈輕鴻冷笑一聲拔出了劍,隨著他的劍出鞘,隨行將士也紛紛亮出了兵器。“南夷無信小國,哪有什麼信義可言!沈輕鴻此次送嫁前來,本就沒準備活著回去。你要怎樣,沈輕鴻奉陪到底!”
    延信大喝道:“沈輕鴻!戰場上我敬你是條漢子,誰知你行事如此齷齪!你罵我南夷無信,你沈輕鴻做事又何嚐磊落?明裏送公主入夷,暗地裏卻擄我夷國公主。如今事情敗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說著拍馬就衝沈輕鴻斬來。
    眼看一場戰爭又要開始,我不由大叫一聲:“住手!”
    延信硬生生的遏住刀勢,朝我望來。
    我不料自己一聲喊竟有那麼大的威力,半響說不出話來。
    “公主?”
    “……這是個誤會,我困在沙漠中,是沈將軍救了我……”我硬著頭皮說。
    “公主怎麼被困在沙漠中?”延信顯然不信。
    “這個……一言難盡……以後再細說吧……”你得先容我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你趕鴨子上架當了什麼綺玉公主,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延信上下打量了沈輕鴻兩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帶人撤退了。
    我騎在馬背上往回望,沈輕鴻也正在冷冷地看著我。也許他正在後悔昨天看走了眼,沒殺了我這個冒牌的公主。一會兒,他也還劍入鞘,看著人抬走了胡威南的屍體,慢慢歸隊。
    延信將我帶到馬車裏,命侍女替我梳洗更衣,然後仍帶著我騎馬來到陣前。
    我騎在馬上,不明所以。他們都在等什麼?對麵沈輕鴻的臉上餘怒未消,他旁邊的梁王眺望著馬匹遠去的方向,似乎很擔憂。
    再看看旁邊的延信將軍,他膚色黝黑,其貌不揚,坐在馬上的身體顯得矮小。真看不出,這麼個小矮子竟能打敗對麵人高馬大的沈輕鴻,真是人不可貌相。
    延信將軍似乎感覺到我在看他,忽然轉過頭,衝我微微一笑。我一滯。為什麼我覺得他看我的眼光很……溫柔?
    再看看旁邊,他的副將正抿著嘴笑。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該吃午飯了,我的肚子餓了!
    我正等得不耐煩,遠方跑來了一個小黑點,兩邊的人都伸長脖子張望。馬上正是剛才的那兩個人,現在我看清了他的相貌,他大約有四十多歲年紀,一手摟著胸前的女人,一手高舉著刀,刀上纏著一方白巾,巾上有點點血斑。
    南夷人再次歡呼起來。
    馬上的紅裙女人正是昨晚見過的緋雪公主。此刻她無力地靠在男人身上,衣襟零亂,雲鬢不整,花容慘淡,似乎剛剛經曆過一場搏鬥……我突然明白了白巾上血跡的含義,不由在心底怒罵:“野蠻!”
    那個男人就是迪摩?看他的樣子,都可以做緋雪的父親了!形象雖談不上猥縮,但畢竟不能跟年輕英俊的沈輕鴻比;況且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緋雪公主今後的日子……
    “這就是皇家女兒的悲哀……”
    她料到了結果,可是她能料到這樣一個過程嗎?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她屈辱的從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女人,她今後需要倚靠的男人用征服她來炫耀自己,這樣的行徑與占山為王的土匪有什麼區別?我在心裏為她掬一把同情之淚,更不敢側頭看對麵沈輕鴻的神色。此刻,他要多大的自製力,才能穩坐在他的坐騎之上?
    迪摩在歡呼聲中將緋雪公主送上自己的馬車,侍女中有兩個跟進去服侍。
    迪摩似乎很滿意,眼神掃過沈輕鴻和梁王諸人,似在回味:“梁王爺和沈將軍送來的緋雪長公主,朕非常滿意……”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南夷將士更是笑得囂張。
    這樣的侮辱和挑釁讓我這個旁觀者作嘔!
    迪摩似乎對大湯諸人的憤怒神色非常得意。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枉為一國之君,居然連驕兵必敗的道理都不懂!”我坐在馬上冷冷地說。
    我的聲音似乎淹沒在南夷的的哄笑聲中,但我身邊的延信將軍似乎聽見了,轉過頭來看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笑,臉上甚至笑意也沒有。
    他用眼神給了我一個無聲的警告。我的心一凜,現在可不是我逞口舌之快的時候。
    迪摩轉過身來時看到了我,臉色突然一沉。我的心“嗵”的一聲沉了下去。糟了,要穿幫……
    想他延信一個外將,如何能熟悉公主的容貌,定是將我認錯了。罷罷,反正今日是我的死劫,不是死在胡威南的刀下,就是就被迪摩處死!
    然而,他隻是朝延信看了看,延信在馬上恭身行禮:“末將恭喜皇上,迎娶湯國緋雪公主為妃,綺玉公主大病全愈,雙喜臨門。”
    公主大病全愈?是說我嗎?難道指我一個人在沙漠中是為了治病?……一瞬間,我已猜了個大概。也許真有個公主失蹤了,或者……總之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於是迪摩便以“公主重病”來掩人耳目,直到我這個冒牌公主現身,當然就“病愈”了,隻是,天下有不認識自己女兒的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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