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別費神了。”禪師看著提筆埋頭的玄無說，“我要把我會忘記的都用筆寫下來！”玄無說，“你寫下了妖怪的特征，我問你，你現在還能記起他的樣子麼？”玄無放下筆，抱著頭，“你甚至不記得這是自己寫的。你要他們消失，怎麼找借口也是不可能挽留的。。。”老禪師把那張發皺的紙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離開了。玄無打開紙，上麵赫然寫著：長發，利甲，赤目。玄無把紙揉成一團，捏在手裏，真的一點都沒有印象了，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存在腦海裏。玄無害怕，害怕自己還沒來得及找到仇人，就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玄無起身走去禪房，他覺得心慌意亂。
    許少走過白語的房間，正巧白語開門出來，許少低下頭然後不自在的抬起頭。賞燈那晚過後，許少見白語多少都有些尷尬，雖然他是自願的，但是多少都覺得參雜著迷幻的成分，對白語也有些疏遠。“這是要去哪裏？”白語問，“哦，去碼頭，邵掌櫃給進了一批藥材，是北方特有的，我去接應。”許少眼睛飄散不敢對視白語。“是麼。。。路上小心。”白語說，許少走出幾步，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沒有覺察到白語的異常，“嗯，嗯。今天我可能晚點回來，你們不要等我吃午飯了，你和青雀先吃吧。”許少背對著他說，然後匆匆的走了，白語歎了口氣回到房間裏。
    “怎麼會？茯苓不是還有不少麼？怎麼會缺貨了？”許少翻著庫本問，“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清點庫存才發現的。”老掌櫃說，“這可怎麼辦？和邵掌櫃定好的，一批茯苓能減免運送費的，這。。。”“怎麼了？”白語扶著門框問，不知何時他站在那裏。許少搖頭，“小語，說好的和邵掌櫃換貨，能免去運費和一部分支出，可是現在發現庫存不夠了。”白語看看外麵的天，“缺多少？”許少說：“六百斤。不小的數目啊。。。”白語思考了一下，“那就交給我吧。”許少看向他，“小語，我知道你想要幫我，可是這是個不可能完成事情啊！”白語走過去伏在他的耳邊低語“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許少頓了頓。白語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笑。“謝。。。謝謝。”白語聳聳肩就出去了。
    白語走遍了一個山頭，用了很多法術，采到了一部分茯苓，還差一點。白語坐在石頭上休息一下，看著飄落的樹葉裹緊了衣衫。正要起來，聽見了鈴鐺的聲音。
    玄無例行出來布施，正走到山道中，袖中的鈴聲就大作起來，他看見正前方一抹白色浮在石邊。玄無毫不猶豫的取出腰間的縛妖繩。“真是好巧啊。在這裏碰見了法師？”白語跳下石頭，走向玄無。“妖孽，上次因為有人幫了你，今天我就將你帶入阿鼻地獄！”白語蒼白的嘴唇露出了笑容，“法師要收我，我得問問理由啊。我一沒害人，二沒殺人，為什麼要收我呢？”玄無說，“你是千年妖物，即使現在沒有害人，並不代表你那幾千年沒有害人。”白語舔舔嘴，“說出來你都不信啊。我這一千五百年真的是沒有害過人呢，要說害人。。。”白語垂下眼簾，停頓一下，看向玄無，“你不覺得自己傷害過誰麼？”玄無皺起眉頭，“妖言！不要迷惑我聽，今天就收了你！”玄無拋出縛妖繩，合指念咒，白語起身躍起，向後飛去，躲過一擊，剛落地便瞬間倒在地上。玄無慌忙收起繩子，上前窺看。白語雙眼緊閉，嘴唇慘白。雙腿甚至有些顫抖，玄無蹲下身，查看他。“你怎麼了？”白語努力真開眼睛，“天氣。。。冷了呢。。。”“喂！你醒醒。。。”
    “什麼叫還沒回來？”許少質問夥計和掌櫃，“白公子說去山上采茯苓，晌午就去了，到現在還沒音訊。”許少有些焦躁，“現在已經晚上了，你們才跟我說？”“您和邵掌櫃要談生意，我們不便打擾啊。”“你們。。。”許少無奈的甩下袖子。“少爺不會有事的，一定是發現了別的藥材。”青雀說，“青兒，平時你們采的藥材再珍貴也會很早就回來了，現在都晚上了，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許少踱來踱去。“不行，我要去找他。”許少起身走向後院自己的屋子。
    “你現在著急了。”青雀杵在門邊看著穿戴的許少，“什麼意思？”許少沒有停下手中的穿著，“少爺好幾天都很不好，你看不出來麼？”“很不好？什麼意思？”許少停了下來抬頭問。“少爺連著三天沒有睡覺，沒有吃東西，整天在屋子裏發呆。。。”許少有些詫異，最近總是多少躲著他竟沒有發現。“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情了麼？”青雀吃驚的張開嘴，“發生什麼事情了？賞燈那晚你。。。”青雀忙閉住嘴有些懊惱的看著許少，許少恍然大悟，接著穿戴。“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小語的感受。我現在去找他，你在家等音訊！”許少係好腰帶拿上手杖就出門了。“要把少爺帶回來啊。。。”青雀擔心的看著他。許少擺擺手。
    昏暗的柴火，白語睜開眼睛，身上蓋著厚厚的稻草。稻草下是一件青灰色的禪袍，對麵坐著一個冷冰冰的隻穿著中服的和尚，“我已經到了阿鼻地獄了？嗯。。。比我想象的溫暖啊。”白語起身，玄無瞟向他，“冷的像個冰，如果不是我發現的你，你是不是會把自己凍死在山上？”白語笑了笑，“我那有你冷啊？不過你還是救了我。想必也不是個絕情的人。”玄無給他扔過麻袋。“我還以為是你的妖器，原來隻是普通的藥材。你在幫助那個人？”玄無問，“知恩圖報，我是個好妖怪吧~”白語說，“妖那裏分好壞，是妖都會害人！”玄無用力撥了一下火堆，他覺得白語沒什麼動靜就抬起頭，發現白語很痛苦的抱著自己，嘴唇漸漸變紫，已經說不出話了。“你怎麼了？喂！！！”玄無走過去，扶著他，白語倒在他的懷裏“好冷。。。”玄無鬼使神差般的抱緊了他，並且用力搓起他的肩臂。白語痛苦的抬起頭，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