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偉出車禍是在深夜，恰好那天我在局子裏值班，所以我是第一個到醫院的。那場車禍，用護士的話來說，送去的路上韓偉曾一度休克。
    護士給了我一支手機，說是出車禍時，韓偉手裏一支緊緊握著的。在韓偉做手術的時候，我翻看了韓偉的手機。嗬嗬，手機屏幕還是趙丫頭的照片，應該是趙丫頭在四川支教時照的，還有哈布在身邊。手機最後一通電話是他的那個情人，這韓偉，真是個多情的種子。發件箱裏有很多信息，都是近些日子發給趙丫頭，不知道趙丫頭收到沒收到。可是當我不小心打開了一個視頻，我覺得整個人都陷入恐慌之中，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原來，趙丫頭已經死了。視頻中，深夜，一輛速度飛快的車將趙丫頭撞飛，車跑了，趙丫頭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血就流著，幾輛車路過她身邊卻沒有人停下來救她，最後她就如個睡著的孩子一樣躺在血泊裏，而這視頻顯示的時間是幾年前，趙丫頭離開的那晚。
    腦子裏突然浮現那幾年與英子在一起的日子，不知怎麼我哭了。生離死別，原來這就是生離死別。英子走了，趙丫頭也走了，那些我們深愛過陪著我們荒唐的人，走了。
    這時電話響起，是韓偉的情人。
    “喂？”
    “秦哥，你知不知道韓偉在哪裏？”
    “你有事嗎？”
    “秦哥，我……今天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我怕……”
    “小蔡，你到底說了什麼？”
    “我……秦哥，我不知道說起趙嫣然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可是韓偉他早就知道她已經死了，我隻是想讓他清醒，他不能這麼折磨我們活著的人。”
    “小蔡，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沒有人敢提這個名字，你若是愛他，想跟他在一起，聰明些！”
    原來，韓偉早已知道了，那麼這麼多年的折騰，真的不過分，真的不過分，要是我，誰要是害我妻女，我定殺了他們全家。
    韓偉醒來的時候，隻有我在身邊。他的父母還沒有下飛機，他名義上的妻子在他昏迷時將離婚協議書交給我，然後看了他一眼笑著走了。他看到枕頭邊的手機，然後看了我一眼。
    我安慰著對他說：“腿斷了，還有做幾個手術，好在命是撿回來了，你好好養病吧！”
    “嚇到你了吧，嗬嗬，別擔心，我這身體我知道，沒什麼事。”韓偉滿不在乎地說著，似乎他隻是擦破了點皮。
    “恩恩，我給你找了個護工，你媳婦把離婚協議書放到桌子上了，說你簽個字就行了。”
    韓偉聽了我這話，笑了，問我：“你說這麼多年，她圖什麼？”
    “韓偉，既然離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吧，那次你沒有去海南找她，就和小蔡好好過日子吧！”我坐在他身邊，勸他說。
    “秦浩，你怎麼越來越婆媽，真是讓你媳婦慣的！小蔡在C市的時候就跟我說分手了。”韓偉伸手拿過水喝了起來。
    “韓偉，你這麼多年，還在等趙丫頭嗎？”我問他，看著喝水的他。
    “什麼等不等的，這麼多年，或許她早就嫁人生子了，我現在的日子過得那麼混，她或許回來也不會要我了！”他輕鬆地回答我，然後將水杯遞給我。
    “嗬嗬，那你可得好起來，別這麼頹廢過日子了，或許等她回來，哭著求你嫁給她呢！”韓偉聽著，竟然如小孩子一樣點著頭笑著。
    出了醫院的門口，想著剛剛病房裏韓偉手裏握著手機發呆，心一陣陣泛疼。
    出租車師傅問我，去哪裏。我想了想，扔下手中的煙，說：“去城東墓地。”
    對不起，英子，那幾年，我沒好好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