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更更大概是餓壞了，隻顧埋頭大口大口地吃麵。杜思曼惡作劇似的從盤子裏夾了一大堆香菜丟進林更更的碗裏。林更更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杜思曼，嘴裏還塞著麵條，腮幫鼓鼓的。他一邊嚼著一邊將他的筷子伸進杜思曼的碗裏攪了攪，“快吃，麵要糊了。”然後在自己的碗裏一根一根地將香菜挑出來，仍然吃起來。
    “你不是討厭香菜嗎？”杜思曼盯著林更更看。
    “哦。有些東西就算很討厭，也要試著接受。不是你不喜歡就可以不用接觸不是嗎？”林更更意味深長地看著杜思曼的眼睛。
    “不喜歡的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接受呢？世界那麼大，總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實上，連杜思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不明白自己幹嘛要跟林更更爭這些。
    “可是不喜歡也有可能變成喜歡啊？”林更更激動地逼問著杜思曼，眼裏布滿血絲。
    “哥。”杜思曼覺得林更更有些莫名奇妙，高聲叫起來。周圍的人朝他們投來奇怪的目光，杜思曼頓時也覺得難為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林更更卻什麼事也沒有，繼續低頭吃麵。“哥。”杜思曼壓低聲音又叫了一聲，“我知道你去找慕雲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林更更夾起的麵條停在半空中。他吧嗒地將錢壓在桌上，一聲不吭地向外走去。杜思曼的眼裏嘩啦啦落了下來，但她仍然坐在遠處，怔怔地看著林更更頭也不回地走遠。
    奶奶家是背陽的小平房，屋裏陰陰潮潮的。其實天色也不是很晚，廚房裏已經亮起了橙黃的燈光。“我回來了。”杜思曼覺得有些疲憊，沒有到廚房打招呼，懶懶地走回自己的小房間。廚房裏傳來爺爺的聲音，爺爺講話特別大聲。杜思曼覺得爺爺一定是老了，聽覺功能下降了，才要這麼大聲的講話，讓他自己能聽得到。廚房裏除了爺爺的聲音，還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杜思曼猜測一定是個中年男子，不過會是誰呢？杜思曼想不起來。
    “小曼，快洗手吃飯。”奶奶扯著嗓子喊。
    “哦，知道了。”杜思曼放下書包無精打采地走進廚房。餐桌上黑壓壓地坐了幾個人。那些人杜思曼一定不認識，杜思曼潛意識裏想，但她沒有心情去想這些，她覺很壓抑。小時候幫奶奶拆舊毛衣，奶奶在一頭圈著毛線，她在一頭拆毛衣，一圈一圈地拆，太過起勁了，毛線在地上亂糟糟地堆成一團。奶奶因為跟不上速度，毛線很快打了死結。奶奶罵罵咧咧，她委屈地低著頭。現在她也像做錯事的孩子，心裏打了好多個死結，剪也剪不斷的。
    “呦，這個就是小曼吧？都長這麼大了。”一個很漂亮的中年女人握住杜思曼的手，哈哈地笑著，“我都認不出來了。快讓伯母好好看看。”她的手暖而不潮，摸起來真舒服。杜思曼認真地看著女人的臉，橙黃的燈光下，杜思曼還是看清了，真好看，笑起來，即使眼角長了細紋，也還是那樣美。杜思曼覺得很親切，但是杜思曼並不認識她。杜思曼又掃了一眼桌上的另外兩個人。忽略過中年男子，目光就停留在那張年輕的麵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