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夫妻”名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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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飯吃了差不多兩個鍾頭,到最後大家都喝昏了頭,在房裏大叫大鬧,又是劃拳行令又是敲碗敲碟子,最後個個都東倒西歪,還是長青留下來收拾了殘局。
廷秀也喝得爛醉如泥,長青收拾完背他回聚賢樓的時候中途直叫難受,還在路邊吐了兩次。回到聚賢樓,長青將他放到了床上,他嘴裏還胡亂叫著“再來,再來”。
長青看著他因喝醉而紅撲撲的臉,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天真,心裏隻覺得喜歡,於是坐在床邊細細觀察起來。
廷秀的臉不似一般男子的臉輪廓十分剛硬,或許是因為還稚氣未脫的原因,顯得圓潤而柔和。平日裏一雙顧盼有情的水靈靈的桃花眼此時閉著,隻剩了一對又長又濃密的睫毛輕輕顫著。一對眉毛也不似自己的一般又粗又黑,淡淡的,看起來十分討人喜歡。
替廷秀攏了攏因喝酒太過於興奮而汗濕的頭發,李逍摸了摸廷秀額角的一塊疤痕。這還是幾年前在江邊發現他的時候受的傷留下的。可能是因為頭撞到了江底的岩石還是怎麼回事,反正醒來之後對自己的身份姓名一概不知了,隻知道自己剛滿十歲,好像還有個媽!李逍對廷秀在落水之前發生的事很有興趣,可是後來無論廷秀怎麼回想,也想不起來了!
“程老板,現在都這麼晚了,您也該早點兒休息了!”長青正陷入回憶裏,外麵有人叫了起來。長青忙回了一聲:“嗯!我就出來!”
這聚賢樓別的都好,就是有一條規定得雷打不動地執行,那就是旦角兒生角兒不能一個屋呆太久,當然你要是出了聚賢樓又另當別論了。不過隻要一天還在聚賢樓裏,就得遵守這規矩,不然按照聚賢樓的說法得把風氣弄壞了!
長青替廷秀解開了長袍的扣子,拿過毛巾給他擦了擦汗,拉過被子給他蓋上,臨走前看著廷秀如嬰兒般可愛的睡顏,實在是忍不住,又在他臉上輕輕印上一個吻,這才出了房間,輕輕帶上門。
廷秀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之後頭痛欲裂,而且腹內空空餓得發慌,很是難受!
揉了揉鼓鼓的太陽穴,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桌邊想倒碗茶喝,猛然發現桌上放著一個盤子,裏頭是一碟子小點心,還有一個茶碗,茶碗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廷秀抽出茶碗下麵的紙條小聲念了出來:“茶碗裏是酸梅湯,醒酒用的,碟子裏是我專門到老食記給你買的點心,先吃些壓壓餓!昨天讓你別喝那麼多你偏不聽,路上吐了我一身,現在難受了吧!”讀到這最後一句,廷秀不禁笑出來,一看這就是長青給他寫的,做件體貼人的事還不忘貧嘴。
端起茶碗,廷秀一口氣將酸梅湯喝了,放下茶碗又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一邊吃廷秀一邊想,老食記的點心就是有水平,入口即化,甜到了心裏!
吃完點心,廷秀洗漱一番,又穿好衣服,準備去後台,順便將盤子還回了廚房裏。
後台人不少,聚賢樓就算是沒戲唱,樓裏也從來沒閑下來過!
四下看了看,廷秀一眼就望見了在角落裏練花槍的長青,一杆花槍在他手中像長了翅膀一樣,呼呼生風!
廷秀走到長青身邊,長青頭也沒抬就知道是廷秀來了,說道:“怎麼?醉鬼酒醒了?”
廷秀故作嗔怪地奪下長青手裏正轉動的花槍,道:“你說誰是醉鬼呢?”
“哎,你別拿我的花槍啊,打擾你師哥練戲這可不對!”長青手抓了個空,花槍被廷秀搶了去,連忙伸手想要拿回來。
“拿的就是你的花槍,除非你給我說清楚醉鬼這件事,要不就不還你了!”廷秀把手往後一背,說道。
長青伸手搶了幾次,卻都被廷秀靈巧地躲開了。
“你到底還不還我?”長青似是惱了,一本正經地說道。
“說不還就是不還!有本事過來搶啊!”廷秀想故意惹長青生氣,便示威般揚了揚手裏的花槍,也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你可別後悔!”
“我程廷秀做事一向利落幹淨,決不後悔!”
長青看著麵前神采飛揚的廷秀,猛地一把將他抱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已經將花槍從他手裏抽了出來,順便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廷秀一下就呆了!長青看著呆住的廷秀,把嘴湊到廷秀的耳邊道:“都警告你了還不聽勸!要是想玩你師兄這把花槍師兄借你玩幾天就是了,剛才花槍轉得那樣快,你伸手去搶多危險啊!以後可別這樣了,要是傷著了師兄可是會心疼的!”說著長青鬆開了廷秀,拿著花槍兀自練習去了。
廷秀呆站在原地,捂住那被長青親過的地方,覺得那裏像火一樣燒了起來,而且迅速蔓延到整個臉部,連耳朵都微微發燙起來。
看著周圍的人群,廷秀跑出了後台。回到自己的房裏,一把關上門,廷秀呼吸急促地靠在了門邊。
因為剛剛跑過,臉更紅了也更燙了!廷秀雙手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又摸摸自己的胸口,心在裏麵像不安的兔子一樣亂撞!剛吃過的老食記的點心的甜味似乎又自肚子裏竄了上來,嘴裏心裏滿滿的都是!
下午吃過飯,廷秀被告知晚上沒戲,於是便想把聚賢樓裏的自己東西都搬到剛買的新房子裏去。
把這事兒通知了長青,長青很快到外麵雇了一輛馬車。兩人到聚賢樓在不過半年,東西也不多,收拾收拾抬到了外麵。
兩人正把東西往馬車上搬,勤叔從樓裏出來了,見兩人在裝東西,馬上上前去搭手。
“勤叔啊!就這麼點東西,不用您幫忙!”廷秀忙說道。
“您二位這是要把東西搬到哪兒啊?”
“哦,前些天我們在金魚胡同買了個小院子,準備搬過去住呢!這事兒啊,我早就跟沈老板說過了”
“嘔,那感情好啊!什麼時候我這把老骨頭沒事兒了還可以去您那兒坐坐!到時候可別嫌棄我老頭子啊!”
“沒問題!您是長輩我們是晚輩,您來啊是我們的福氣,到時候歡迎還來不及呢,保管好酒好菜的招呼您!”
“哎,不敢當,不剛當!我跟您說笑來著呢!”
“沒什麼不敢當的!我們是真心歡迎您來!”
寒暄之間東西都已經被裝上了馬車,長青爬上車去,把廷秀也拉了上去。廷秀坐在車廂裏,向勤叔擺擺手,“勤叔,那我們就走了!到時候請您過來玩啊!”
“哎,您慢走!”
廷秀放下車簾子,坐正了。長青習慣性地拉起廷秀的一隻手,卻被廷秀掙開了,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麼話!
回到新買的院子,廷秀隻是顧著收拾房子,整理東西,長青跟他說話他也不理。
“廷秀啊,這個東西你要放哪兒啊?”“廷秀啊,帳子還要掛著嗎?”“廷秀啊,這套紫砂茶具是你的還是我的啊?”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卻都是吃了閉門羹。長青隻道因為中午那件事廷秀有些惱了,卻不想廷秀隻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跟自己說話。
鋪好了床,長青摸了摸廷秀的床單,一把躺倒在上麵,閉著眼睛感歎道:“這緞子麵的床單可真舒服!今兒晚上就在這兒睡了!”
說這話是為了惹廷秀開口,廷秀卻依舊緊閉著嘴!
躺了好一會兒,長青又說道:“我也懶得過去鋪床了,今兒就在這兒睡了,不走了!”說著睜開一隻眼睛悄悄瞄了瞄廷秀。
果然聽了這話,廷秀朝這邊走了過來。
踢踢長青的腿,廷秀說道:“你起來,回自己房裏鋪床去!”
“唉!幫你搬了這麼多東西,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把我拉起來唄!”說著長青伸出一隻手。
廷秀抓住那隻手用力向後拉了拉,長青卻絲毫不動!
廷秀又用了些力,長青手裏一使勁,廷秀一個沒站穩便跌到長青懷裏。
廷秀哎呀大叫一聲,忙要從長青懷裏爬起來,廷秀卻緊緊摟住他,道:“好歹我們都做了這幾年的夫妻了,你怎麼好意思把你丈夫往外趕呢!”
廷秀重重捶了長青一拳,“誰跟你是夫妻了?”
“你啊!你看看,我是楚霸王你就是虞姬,我是程鵬舉你就是韓玉娘,我是張生你就是崔鶯鶯,咱是不是做了好幾年的夫妻了?”
一句話說得廷秀麵紅耳赤,一把推開長青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