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吾名為盄Ⅰ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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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十二
    轉眼就已經在離國待了六天。
    刺殺的期限已過,封宸卻並不為之擔憂,反正他已經決定背叛封國,封赫要殺他隻是早晚的事。
    不過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封赫兩日前的那封來信,雖然已經被血染成一張血紙,也還能依稀辨認出幾個字,內容很簡短,隻是讓封宸馬上回國,不要再和離奚若有任何接觸,他會指派其他人執行刺殺的任務。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封宸想派人問問,但眼下的境況已容不得他再拖延,大批軍隊已經在封國邊境集結,隨時準備出發,一切問題都迫在眉睫。
    封宸一早起來打點了行裝,就快到辰時的時候,有兩個人跑了進來,封宸認出了這兩人是逆靈宮的人,其中一人一見封宸就遞上一塊半月形的玉佩,說[封將軍,國師讓我帶你們去西邊的渡口,那裏有運糧草的官船,可以不需經過盤查直接到宛城,到了宛城後你們再乘其它的船回中原,可以縮短不少時間,這塊玉佩是國師的,作為信物,證明小的是自己人。]
    封宸接過一看,是一塊羊脂白玉,上麵刻著一隻野獸,四肢纖長,身上長有細密的鱗片,似蛇非蛇,似豹非豹。
    這是一隻身形巨大的上古神獸,名為[盄],在離國流傳的神話中,這隻野獸是離國先祖的守護者。在混沌時代曾與離國人一起生活在凡間。四千萬年前,天上眾神不和,互相征討,人間陷入混亂,天地崩坍,江河逆流,這隻[盄]讓離國先民躲在自己身下,割自己的肉吃,喝自己的血。而它自己則站在原地不吃不喝,巍然不動,任由天崩塌的碎片打在自己身上,就這樣整整站了一百個日夜。到了一百零一天,戰爭終於停息之時,它已精疲力竭,倒地而死,龐大的身軀化為土地,身上的皮毛化為樹木,血液變作江河,鱗片則變成泥土。
    幸存下來的離國人就世世代代生活在它所變成的這塊土地上,繁衍至今。
    所以[盄]在離國百姓眼裏有崇高的地位,而曆代離國的國師都被視為[盄]的轉世,終生守護離國。
    這塊[盄玉]則作為[離國國師]身份的憑證,由每一任國師隨身佩戴。
    如此重要的東西,離奚若一定會小心地佩戴在身上,絕不可能輕易被人盜去,而看那玉的本身質地上乘,做工精細,甚至可以說是巧奪天工,精美無比,不太可能是贗品。
    看來,這人所言非虛。但封宸還是隱約感到事情有些奇怪,卻又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問題在哪,想了想,問到[國師他之前並沒有提到這件事,怎麼會突然要這麼做?]
    [回封將軍,這運輸糧草的事也是昨天才訂下來的。]
    [昨天?糧草的運輸可是大事,向來都不是說做就能做的,你們怎麼會昨天才商議完,今天就實施?]
    [這。。。。。。]那人似乎被問的有些招架不住,拉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小人地位卑微,無權過問朝政上的事,所以這各中因由,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但最近離國不太安寧,這樣匆匆運輸糧草可能也是無奈之舉。]
    [嗯,是嘛。。。。。。]
    封宸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最近離國確實不太太平,好像除了封國的威脅外,離國自己本身也出了些問題,情況甚至有些超出了離奚若的控製,自己遇刺就是最好的證據。還有前幾日在竹舍遇到的那些人,實在是讓他十分介懷。
    現在局勢不明,那些糧草或許是要運到軍營裏去做儲備,萬一離國亂了起來,糧道被人截斷,軍隊也不會馬上因為缺糧而陷入困境。
    這樣想想,心裏也安穩了些,之前的疑慮可能真是自己多心了。封宸把玉佩放入懷中,對那人說道[帶我們過去吧。]
    一行人一路向西走。
    出了城門,就是荒郊,道路兩旁的屋宇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繁茂的草木,一行人漸漸遠離了城鎮,很快就連高高升起的青黑色炊煙也變得難以辨認。
    封宸越走越奇怪——這地勢越來越高,不像是通往渡口,反倒像是前往深山。
    那帶路的人似乎是看出了封宸的疑慮,說道[這山裏有一道很深的峽穀,峽穀之下是‘樂壁江‘,河道寬廣,終年不凍,由南自北接通‘百珂’、‘玄岩江’兩大水係,算得上是天然的運河,從這裏出發,隻需一日就能到達宛城。]
    [嗯。]封宸點點頭。離國的河流不他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既然是離奚若派來的人,應該也不會騙自己,所以不再擔憂,驅馬前行,往山裏走去。
    走著走著,眾人來到了一處空地上,此地似乎人跡罕至,周圍完全看不到人的足跡,更不用說村落。
    放眼望去,近處是一大片光禿禿的平地,遠處是無際的蒼茫林海,哪裏有河道的影子。
    封宸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和封霄打了個眼色,手慢慢握住了腰上的劍。
    突然,遠出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有不少人正騎著馬朝這裏趕來,很快,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夾雜在無邊的綠色裏,格外醒目。後麵還有四五個人,也騎在馬上,幾乎如飛一般奔馳而來,馬蹄下泥土飛濺,如萬點繁星散落。
    馬兒疾馳而至,馬上的人用力拉住韁繩,一聲嘶鳴,馬兒止住腳步,停在了封宸等人麵前。
    帶路的那兩人立刻飛身馬,快步走上去,跪地行禮[國師。]
    離奚若揮了揮手,那兩人馬上起身,退到了他的身後。
    和離奚若一同前來的有五個人,這些人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腰上都別了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看上去分外怪異,封宸認出了其中幾個,都是逆靈宮的人。
    封宸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糊塗了[奚若,這是怎麼回事?]
    離奚若看著他,淡然一笑[當然是來為你送行。]
    封宸挑起一邊的眉毛,十分懷疑地看著他[在這深山老林裏送行?而且還是用這種陣仗?]
    離奚若沒有回答,隻是滿臉笑意的看著他,說[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言畢,看了封宸身後的人一眼。
    封宸給那笑容晃得差點頭暈。他印象中離奚若雖然經常笑,但基本上都是淺淺的笑一下,還常常是笑不露齒,跟姑娘有得一拚,今天突然笑的如此燦爛,實在是反常的不能再反常。
    他轉身和封霄吩咐了幾句,讓他們先走。
    離奚若側過臉,向身後的人點了點頭,三個人驅馬向前,其中兩個人向來時的路走去,另一個人對封霄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封霄轉頭看了封宸一眼,一夾馬肚跟了上去,其他戰士也紛紛跟上。
    一時間,馬蹄聲又此起彼伏。
    片刻後,就完全隱沒在了叢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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