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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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年跟著傳信的下人來到東園,還未進去,便見二舅親熱地迎了上來,一邊說著好話
,一邊拉扯著進了東園。
東園是老爺子的院子,他雖然現在不怎麼主事,但到底是白府的當家人,誰敢違背。
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清靜,就從主院搬到東圓。白二爺見主院空了倒想搬進去,可也不
敢惹怒自家老子,隻好每天跑上幾趟東園,拚了勁討好,老爺子到現在也沒鬆口,大有大限
到時才鬆口的意思。誰入住主院就是白家誰做主,老爺子這一出讓白二爺恨得牙癢癢,不
消說,又是記在自家妹子身上。
雖然好奇二舅今天的熱乎勁,華年還是沒說什麼。這裏是老爺子的東園。老爺子積威
已久,下人見著老爺子是大氣也不敢喘,更不用說自己這麼個不待見的人了。
下人進去通報,二舅也收斂了不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候,隻是不是的掃過來一
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看的華年渾身不自在。
沒等多久,園裏便傳來些聲響,一堆侍從簇擁著老爺子出來。老爺子年過古稀,可這
精神還健著,也不用人攙,站到華年麵前,神色複雜,歎息也似的說道,走吧。
去哪兒?華年不敢問,隻得跟在最後麵走。白府挺大,前前後後幾十重院落,華年大
多沒去過。但現在走的方向他認得,是白府裏招待賓客的賓園。去那?老爺子帶他見客人
?有客人要見他?正琢磨著,老爺子停了下來,遣了一堆人退下招呼華年上前。
老爺子對賓園門口的下人客客氣氣地說煩勞通報倒真嚇著華年了,什麼時候見白老爺
子這麼客氣跟個下人說話,這涵城裏肯定沒人說見過。也不知這賓園裏是何方神聖,能勞動
老爺子親自出馬。華年走著神,卻聽得一聲輕笑,有人柔聲問道,是這孩子嗎?聲音猶如春
風拂麵,春雨濕花,叫人一聽就覺著好。
華年抬頭去看說話那人。原來,麵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年輕男子,一襲白衣勝雪,簡潔
素約,隻袖口處密密麻麻的用金絲繡成一片凰羽,紮眼的緊。相貌說不上如何出眾,但勝
在氣質溫潤無雙,謙謙有如君子,無論是誰對君子總是有好感的。
華年看著那人十分驚訝。在克州這片地,沒人敢在身上繡跟鳳凰相關的,因為這裏實
棲凰宮的地盤。華年曾聽大舅說,江湖上素有南北雙宮之說,北昆洛,南棲凰。昆洛位於
北地十萬大山中,縹緲隱世,每代隻有一人行走江湖,著白衣,負青鋒,為絕世劍客。棲
凰宮位於南地棲凰山,距涵城不足八百裏。棲凰宮主夢蕭寒為人冷淡武極巔峰。目前膝下
無子。棲凰宮雖不似昆洛超然物外,卻也極少涉足江湖事,名下產業極多,堪稱富可敵國
。
白老爺子聽了那人說話,微折了腰,恭敬的回話道,金凰使者,確是這孩子。
聞言那人泛開抹柔和的笑,安撫般的對華年說,小公子,你可以喚我君羽,我是來接
你去棲凰宮的。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華年。華年是隨了娘親的相貌,比起自家娘親而言卻
是平凡些許。少年隻有十三四歲,身量嬌小,年華正好。春瞳如水,麵容清雅秀致,
神態天真而又仿徨,嬌怯怯的,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惜。偏生唇色極淡,唇形極薄,細看去
,便帶了些無情,隻被少年的天真清靈掩蓋,不為注目。君羽不由皺起眉頭,眼前的少年
姿容一般,為何宮主舍了那無數的美貌少男少女,唯獨挑了涵城白家一個不起眼的私生子
。
華年有些神色恍惚,近些時日,涵城不太安生,錦書說是棲凰宮要選寵侍,現在,棲
凰宮來人了,便是說,他竟選上了。他看向老爺子,老爺子不願對上他的視線,扭頭轉向
一邊。白二爺見君羽神色有些不對,忙自扯華年的衣袖,低聲道,華年,還不謝過金凰使
,被選上可是你,是白家天大的幸事。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君羽討好的笑。
華年算是明白二舅今天這麼親熱的原因了,他定定的看著白二爺半晌,直看的白二爺
毛毛的,方才收回視線,綿密細長的羽睫垂下,溫順而安靜,卻叫人看不出喜怒。明明是跟
以前一樣的人,隻這片刻間便好像換了人似的,陌生。
君羽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一幕,依舊是柔聲問道,小公子,可有打算幾時啟程?
不待華年張口,白二爺搶著說,那便明天吧,白家不敢勞金凰使久候。也顧不得老爺
子在一旁使勁的瞪眼,拿眼色示意華年開口應承。
華年低垂著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安靜地站著。君羽也就不多說了,隻笑著囑托了
句“小公子晚上好生歇息,君羽不打擾了”,便示意下人送客。
回去時三人氣氛很悶。老爺子像是生氣了一樣蒙頭在前走,華年落在最後。白二爺衝
前看看,又朝後看看,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隻好一甩袖子學老爺子蒙頭直走。一直
到了快沁園的地,老爺子才停下來。看了看白二爺,又看了看華年歎口氣,調頭回了東園
。白二爺見老爺子走了後,湊上前來,訕笑道,華年,去了棲凰宮可得多記掛記掛家
裏。。。
華年抬頭忽的冷冷一笑,臉色陰沉好似暗夜裏的鬼魅。他陰森的看著白二爺,一向天真
的臉上滿是狠厲,我的好二舅,華年會十分記掛著你的。。。在這白府裏裝純裝了十幾年,他
現在忍不下去了,不打算裝了。他眯眼,細聲細氣的道,二舅這身皮囊不錯華年會幫您省心
的。。。
白二爺呆愣愣看著華年的轉變,不敢置信,這麼多年你竟瞞過了所有人!枉我派人盯了
你這麼多年。咬牙切齒,白二爺恨聲說道,好心計,好城府,果然是小妹的種!
華年冷冷說道,我也沒想過要如何,今天撕破臉皮是你自找的,若非你算計我。。哼,
二舅,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你侄兒日後不得誌,不然,我必攪得你白府不得安生。
你瘋了!白二爺不由抬高聲音。白府養了你這麼多年,你。。。
少跟我說這些,華年不屑的道,白府視我為何,你也清楚,何必說這些虛的與我。薄
唇向上一挑,嘲諷至極。可笑,真真可笑。。。他再不理白二爺,徑自入了沁園。
白二爺氣得直跺腳,他冷冷的看著華年的背影,自語道,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我倒要看看你華年日後如何攪得我不得安生。
回了沁園,向娘親告安後華年便退了出去,不欲多說此事。晚膳時娘親那些不明不白
的話,想來也是知道的,至於錦書,他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說,畢竟瞞了他十幾年了。更主
要的是,華年自己也心煩,他裝傻裝天真這麼多年不過是圖些安生日子,到頭來還落得個
寵侍的結果,教他怎麼舒坦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