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萍水相逢 第六章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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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餘於諾哭夠了,聶堯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藥膏遞給了錢寶德。錢寶德接過之後,小心地打開盒子,從裏麵用手挖了一點醬色的藥膏之後,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餘於諾的眼睛上。
“眼睛閉好了,別睜開。”
“哦。”餘於諾吸吸鼻子,聲音還有些低落。
藥膏抹在臉上涼涼的,讓餘於諾因為流淚而紅腫的眼睛舒服了許多。
“小魚你這倒黴孩子,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能給你撞上呢,還死要麵子活受罪,在外麵拚命忍著,你看你那小嘴唇,都咬青了。”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輕易流淚……嘶!”餘於諾忽然激動起來,亂動的後果就是錢寶德一指頭戳到了他的眼睛,惹得餘於諾又是一陣吸氣,眼淚刷一下又下來了。
“……你這倒黴孩子。”錢寶德有點心疼地罵了一聲,然後靠過去用嘴輕輕地在餘於諾的眼睛邊上吹了吹,“不疼不疼啊~真是的,這麼怕疼,幸虧你功夫不錯不至於總受傷。”
原本一直看著二人的聶堯忽然幹咳了一聲,把臉默默地扭到了一邊。
等餘於諾不疼了,錢寶德擦了擦他的眼睛,重新上藥膏。
“誒不過啊,小魚你怎麼想起來去穿我衣服了?”錢寶德忍不住問。
“誒,因為你都是穿成這樣去逛妓院的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錢寶德猛地大聲咳嗽起來,打斷了餘於諾的話,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聶堯,聶堯丟了個白眼給他,冷哼一聲繼續把頭轉開。
餘於諾閉著眼睛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好奇地問:“錢袋子你著涼了?”
“啊啊,那個啥,嗯,昨晚有點著涼。”
“光了一晚上,當然是要著涼的。”聶堯涼涼地說。
錢寶德裝沒聽見,繼續對餘於諾說:“我早說小魚你拾掇拾掇絕對是美男子一枚啊,那潘安宋玉什麼的,在你眼前都是路邊的雜草啊~~~~”
餘於諾聽他這麼說,忽然就想起來了那玉簫客白日對自己調戲的一事來,不由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你放心,打死我這輩子都不會穿成你這個樣子了!”
“誒?為什麼啊?穿的這麼好看,以後我們兩個一起上街,那小姑……”
“咳!”聶堯一清嗓子,錢寶德立刻改口。
“我是說,你看,你長這麼好,不打扮打扮豈不是浪費!”
“一大男人成天塗脂抹粉,成何體統,隻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聶堯冷冰冰地說,“小魚你說的沒錯,以後還是穿樸素點,千萬別學某人。”
被點名的某人終於是不樂意了,朝著空氣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是啊,我不像某人,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穿乞丐服都像大將軍。”
聶堯臉一紅,望向錢寶德,知道自己今天是說的有點過了。可是一想到他找到人的時候被人光著五花大綁的樣子,就一陣怒火中燒。
誰知道那餘於諾跟了一句:“是啊,我要是能有小聶一半的帥氣就好了,冷冰冰的往那一杵,誰都不敢惹,要是今天去抓那個該死的騙子的人是小聶,一定能抓住的吧。或者跟錢袋子一樣,隻會調戲別人,就不會被調戲了。”
一句話說得錢寶德跟聶堯兩個人都是哭笑不得,剛剛才燃起的怒火就煙消雲散了。
“對了,說起這個,小魚,下次再碰上這個玉簫客,你不要糾纏他,讓他逃走就是了。這人不好對付,據師傅說,他似乎身份也不簡單。”
聶堯說得嚴肅,可餘於諾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然後膝蓋猛地就撞到了桌角,餘於諾閉著眼睛一著急彎腰去撫膝蓋,額頭又撞到了對麵錢寶德的鼻子,最後差點摔倒,被聶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
“……你這倒黴孩子!”錢寶德捂著鼻子嚎到。
餘於諾惡狠狠地卷起衣袖往眼睛上一抹,把眼睛上的藥膏擦掉,對著聶堯怒目而視。
“小聶我告訴你!我堂堂一個……捕頭!怎能放任逃犯?!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哼!”
“我的衣服啊!那是真絲的不好洗啊!”
“洗什麼洗?!扔了算了!哼!”
餘於諾吼完了就摔門回屋換衣服去了。
錢寶德欲哭無淚,聶堯亦是一副沒辦法的表情。
“這倒黴孩子,怎麼還那麼怕疼啊……”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餘於諾已經換了衣服洗了臉,又變成那個幹幹淨淨的小捕頭了,再次回到聶堯的房間,頗為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剛剛吼你們了……”
錢寶德跟聶堯淡定地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
而這個時候,把餘於諾耍得團團轉的玉簫客,正悠閑地躺在天香樓紅衣姑娘的閨閣內享受著懷裏的軟玉溫香。
“噗~爺,你說那小捕頭怎麼就那麼笨啊,說一句你已經走了,他就真信了。”
玉簫客閉著眼睛假寐,又想起來那張好看得過分,但是卻無聊到讓他煩躁的臉來,沒好氣地說:“死腦筋的人不就是這樣的。”
“嘖,爺你真是的,不就是人家沒看上你麼,你就這麼大的火氣。”紅衣巧笑著從玉簫客身上起來,披上火紅的霞衣,坐到了桌子邊上斟茶,說,“但是爺,你真的不要去查是誰走漏了你在這裏的消息嗎?”
“沒必要小題大做,有時候你動真格查起來了,反倒是容易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那神捕門的人豈是吃幹飯的臉人像都能弄錯。”玉簫客閉著眼睛說,然後又睜開,問,“人找到了麼?”
紅衣搖搖頭,端著茶走到了臥榻旁,把茶碗遞過去,說:“爺,清雅公子一個人是不會有事的,但是現在神捕門的風聲很緊,您最好小心一點。今天這樣的事情,您還是少做一點好。”
“今天?哈,我不知道,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在扮豬吃老虎,沒想到真是個傻子。放心吧,神捕門的段一峰已經老了,可惜後繼無人。”玉簫客接過茶杯,坐直離開了臥榻,站到了陽台上,“人你給我繼續找,我走了。”
“爺,你這是要去哪裏?”紅衣忙上前,“田夫子找你很久了。”
“幫我轉告他,太平盛世,幹戈即止。”
說完,玉簫客踩著陽台的欄杆,跳下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