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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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瑞德•諾蘭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在今天這個日子以前死去。瞧他看到了什麼?唯一的女兒,他一直以來都放在心尖上小心嗬護寵愛的小公主——愛爾柏塔•諾蘭居然挺著大肚子拉著行李箱毫無精神的站在門口。
該死的,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愛爾肚子裏的孩子……?哦,究竟我不在這可憐的孩子身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看著坐在壁爐前,雙手緊緊抓著薄毯低著頭不發一言的寶貝女兒,老諾蘭心疼又憤怒著。
沉默不可能維持到永恒,老諾蘭不停的在心裏勸告自己,現在不是計較女兒為什麼會膽大的未婚先孕的時候,天知道今年18歲的她甚至沒交過男朋友。應該安慰她,帶她回她住校後就隻有在短暫假期會用到的留著她無數美好童年回憶的房間,放鬆的睡個覺,再來商量她或者是他們的未來。
深吸一口氣,將盛著溫牛奶的馬克杯遞過去,在女兒接過後,順勢用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女兒冰涼的手背上,感到她在一瞬間僵了一下後很快放鬆下來,也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紅紅的眼睛裏是歉意、傷痛或許還有別的什麼,老諾蘭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對不起……爸爸……”那張蒼白嘴唇顫抖著說著,聲音不如往日的清脆,帶著重病時的無力和沙啞。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伴隨著愛爾無聲的抽泣。
意識到愛女精神狀態並不良好甚至不願向他傾訴,老諾蘭輕柔而堅定的將她擁入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愛爾,我的小寶貝,我一直都是那麼的愛著你,也一直以你為傲。”頓了一下,微微抬起頭,看向壁爐上放著的多年前過世的妻子的照片,故作輕鬆的說道:“現在,愛爾,為了自己和肚子裏的小寶寶,或許你該回你的房間好好睡一覺,晚餐的時候,我再叫你,如何?!”
為女兒壓好被角,親吻了她的額頭,帶上門後,重新坐到壁爐前,手裏拿著很久以前的照片,來回撫摸著……那是1958年春末一個明媚的午後,妻子懷著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因為妻子是擁有特殊力量的女巫,所以孕育後代是很嚴苛的,至少大多數的巫師一生隻能擁有一個後代,他們很幸運,這個孩子來到了他們家。拍照那天,頑皮的大兒子凱文•諾蘭不在,他知道那隻‘小猴子’又跑去公園欺負平民家的孩子們去了,是的,這事他一直都知道,但他並不在意,那時30來歲的他正處於一生中最富有魅力的時刻,他是美國人,而且財力雄厚,對當時的英國而言是絕對重視的拉攏對象。從妻子是時任英國首相的侄女,一個古老純血貴族家的獨女,嫁給了他這個被那些純血貴族看不起的麻瓜就可以看出來。慶幸的是,他與妻子是互相愛著對方的,無關政治與利益,這讓當時無論是上流貴族還是普通民眾都羨慕的詛咒上帝的不公平。在很多人都得靠著他才能得到工作並維持正常生活的年代,是不會有不開眼的家夥為了這點小事來影響他的好心情,他也樂意放任自己那唯一的兒子,小夥子就是要有個活波的童年不是嗎?後來他為此後悔了半輩子!他埋頭溫柔的親吻著妻子的臉頰,滿足的歎息著:“這一定是個女孩,她會是個真正的公主!我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相信我。”妻子笑著回問道:“親愛的,我相信你會做到的,但如果有是個小子呢?難道你就不愛他了嗎?”“當然不會,親愛的朱莉,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和孩子們,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一定是個女孩,我的孩子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不是嗎?”“也許你是對的,傑瑞!”……
但事實是上帝是公平的,1965年,在那段另人絕望的日子裏,他失去了深愛的妻子,或許也失去了兒子,不過那個孽子即使活著,他也不會承認,說不定還會親手殺了他。他開始想和妻子一同死去多好,但可笑的是他發現自己沒有自殺的勇氣,該死的懦弱的自己……他仇恨一切,更在醉酒中渾渾噩噩的度過往後每一個被他詛咒的日子。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切,家族榮譽、身份地位、甚至是他們可愛的女兒。不到8歲的小女孩該怎麼照顧好自己?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哥哥的她會怎樣?他完全沒想過,也許他是故意無視了這個問題,當時的他如此痛苦,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精力把心放到他們曾經的小公主身上了。直到在一個暴雨的夜晚,因為醉酒無力在暴風雨中走回家,他索性躺在了路邊,任由暴雨衝刷他日漸單薄的身體,冰冷的雨水讓他清醒了不少,他知道,這樣下去他生病,甚至病死,但那不是他一直期待的結果嗎?——‘愛爾怎麼辦?你死了?可憐的愛爾就會成為孤兒,幼小卻守著大量財富的她,會成為貴族遊戲的犧牲品,更會被那些肮髒的平民欺負!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嗎?你不是承諾過會讓她如公主般生活嗎?你一直以來都在做什麼?’心中突如其來的嘶吼,讓他全身僵硬,酒精在一瞬間退散。腦子浮現出在這段黑暗消沉的日子裏,空蕩的房子裏,那卷縮在他身後陰影裏小小的身子,擔憂的望著自己。那個一直擔憂著自己的孩子是他的小公主啊!瞧他都做了些什麼?對不起朱莉,我失信了,請原諒我讓我們的寶貝受到了委屈和傷害。死命掙紮著無力的四肢,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家莊園,他要擁抱她,親吻她,為她讀床前故事哄她入睡,看著她幸福長大,告訴她爸爸愛她……
從回憶中抽身,眼淚已模糊了雙眼……撫摸著照片上妻子微笑的臉龐,老諾蘭的因為壓抑著悲傷而顫抖著的身體在昏暗的火光中顯得格外蒼老絕望。他虔誠的向上帝祈求著:願世間一切的不幸遠離那個女孩,我的女兒,她如此年輕、善良和美麗,如果非得需要人承受,就讓我墮落地獄承擔這一切吧!
那天之後愛爾柏塔也沒有說過什麼,老諾蘭雖然難過但更多的是心疼,所以也就尊重女兒的意願沒有多問。兩人回避著任何可能造成傷害的言語和回憶,仿佛回到了過去幾年舒適的假期。除了愛爾柏塔時常帶著複雜的表情撫摸她日漸鼓脹的肚子,標示著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包括他們家在那麼多年後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家族成員,雖然過程不那麼美好,或許也不被大多數人所期待,甚至可能被孩子的父親仇恨著。但這並不代表她和父親不會在意這個孩子,相反她會如父親愛自己一般愛著這個孩子,相信父親也如愛自己一般愛著他/她。這是個純潔的美好的小生命不是嗎?關於這個孩子的父親,她一點也不想告訴任何人知道,即使看著父親眉宇間的傷愁也不願意,這並不是她任性的故意傷害自己親愛的父親,她隻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他,還有以免加重他的擔憂。她並不愛這個孩子的父親!是的,這個孩子不是愛情的結晶,也不是什麼陰謀的產物,她隻是單純的想要多一個血親和她一起愛著並陪伴著漸老的父親,讓他從10年前的陰影中走出來,在他人生的最後年數裏,讓他幸福的分不了神去憂傷。所以她在一畢業就計劃好了一切,但意外總是存在的,那個男人——很危險!被他發現,她不但會失去孩子,她和父親都會死!她一點也不懷疑那個男人的無情與殘忍。為躲避那個男人的追殺,她輾轉各地顛沛流離,直到孩子漸漸長大,她不能夠在繼續躲避下去,那樣對她對孩子都很危險。慶幸的是,她的家在麻瓜界,這是那個男人一直藐視的地方,又加上她在各地留下的假痕跡,他的爪牙短時間是不會找到這裏來的。至少她可以安心的呆在父親身邊生下孩子,等孩子大些時候,就說服父親回美國,未來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嗎。
眼看預產期的接近,老諾蘭的神經隨時緊繃著,即使已經有過兩個孩子的他依舊像個新上任的爸爸一樣,眼睛時刻黏在寶貝女兒的身上了,一個皺眉都能令他緊張的直喊醫生,就連臥室也搬到了女兒隔壁,生怕半夜沒注意到,讓女兒出了什麼意外。
對此愛爾柏塔既感動又好笑,看著書桌前看著早報,卻不時抬頭看一眼自己的父親,她走了過去,果然她一動身,老諾蘭就緊張的問她:“怎麼了?不舒服嗎?”她隻能無奈的笑著,走過去從椅後擁抱著父親親吻了一下他的頭發,將下巴放在他寬廣的肩上。
“不,我沒事兒,爸爸,你不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嗎?不如去花房曬曬太陽吧。那對孩子有好處。”
老諾蘭聞言摘下眼鏡笑著拍拍愛女環住他的手臂:“你是對的,那還等什麼。我會讓管家準備茶點的,是你最愛的草莓派。”
“哇哦!那真是太好了!爸爸,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當然,難道你現在才發現嗎?我親愛的愛爾!”老諾蘭眼裏滿是寵溺,嘴角勾起一抹笑,危險的‘威脅’著難得說出調皮話的女兒。
“不,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爸爸,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好,所以才那麼任性的做了那件事。對不起,一直以來都讓你那麼擔心,真的對不起,我愛你,爸爸。
老諾蘭歎了口氣,看著把腦袋埋進自己頸窩的女兒,無奈的說道:“陽光可不會等待可憐的‘小鴕鳥’哦,難道是我會錯意了,親愛的小愛爾,一點都不想去花房品嚐美味的草莓派嗎?”說完還肯定的點點頭,惹來愛爾的不滿,也安撫了盤踞心中的不安於愧疚。
“那麼走吧,父親大人,太陽先生可是不等人的……”
在這個7月末,常年空曠冷寂的莊園重新迎回了暖人心脾的屬於莊園主人們的歡聲笑語,雖然隻在書房的一角,但再過不久將會有一名新成員的加入,他/她將伴隨著陽光重新為這個曾經被傷害的支離破碎的家,帶來溫暖與希望。